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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门主误会了,不是为我自己,而是和我同来的……朋友。”冷寂云嘴唇泛白,所幸撑住了身侧的木椅才重新站稳,小心措辞,“她出身名门,为武林做过不少益事,可惜如今经脉受损,武功全失。门主心怀仁慈,连恨之入骨的区区在下也肯赠药相救,想必……”
&esp;&esp;谁知吕修白突地脸色一沉,拍案道:“那半颗解药是我不争气的徒儿豫章私自赠你,跟我没半点关系,不需你油嘴滑舌讨好我!”
&esp;&esp;“门主。”
&esp;&esp;“不必多费口舌了。前次你求药不成,竟然火烧药圃,毁去珍贵药材无数,又打伤我门中弟子,出言不逊。哼,要我救你的朋友,先把这笔旧账清算清算!”
&esp;&esp;冷寂云闻言心中一颤,薄唇紧抿,捏紧的双拳表面隐约可见淡青的血管微凸。
&esp;&esp;两年前,他确曾为几名身中奇毒的下属前来求医,不料吕修白得知他身份后百般刁难,要他从谷底沿石阶三步一叩拜上药师门才肯施救。冷寂云生性孤傲,哪受得这等欺辱,当即一把火烧了药圃闯出谷去,从此跟药师门结下梁子。
&esp;&esp;“冷寂云,你跪下给师傅谢罪,师傅或许网开一面出手帮你。”
&esp;&esp;“不错,还需三步一叩拜上药师门!”
&esp;&esp;“两年前你不是舌头带刺厉害得狠,如今怎么倒成了哑巴?”
&esp;&esp;众弟子无不想一雪当年奇耻大辱,激动不已,待吕修白扬起手,才安静下来。
&esp;&esp;吕修白站起身从冷寂云身旁走过,面上无甚表情,语气却含怒意:“罢了,免得教人说我心胸狭窄,强人所难。”说完整肃衣袖,一刻不停往堂外走去。
&esp;&esp;走到门口,却听一声“门主且慢”,脚下缓了缓,只听得单膝落地,冷寂云已跪在身后。
&esp;&esp;“……千错万错是晚辈的错,寂云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前辈,请前辈大人不计小人过,寂云往后一定感念前辈的恩德,听凭吩咐。”向来清彻的嗓音如今略显低沉,男人鸦色的长发落满双肩,身体直挺紧绷地跪在青灰色地砖上,纹丝不动。
&esp;&esp;吕修白转身,一言不发俯视着他掩藏乌发之后却仍显冷肃的面容。
&esp;&esp;果然很像那个男人二十年前的模样,除却杀伐时的森冷,就连这种屈辱隐忍时的表情都非常相象。
&esp;&esp;冷谦,你翻云覆雨睥睨天下之时,可曾想到你的儿子如今跪在我面前苦苦央求,就像我曾经这样苦苦央求你!
&esp;&esp;……
&esp;&esp;寒冬腊月,夜近三更,飞雪如搓绵扯絮,四野苍茫。
&esp;&esp;叩开的门扉前倚立着高挑的俊美男子,修长手指自宽袖中探出,执一柄孤灯莹莹明灭,映亮着阶前瑟缩的人。
&esp;&esp;“你还是要见她?”
&esp;&esp;“冷阁主,你答应过,只要我三步一叩拜上山来,就让我见因罗一面。”
&esp;&esp;俊美男子侧过脸,望向内院窗纸上透出的女人身影,容颜在灯火中柔和,声音却仍冷峻。
&esp;&esp;“不过是令你知难而退,怎会真的因你跪了几步山路,就许你去见本座的女人。况且本座听说你已许配了人,下月完婚,这时候还要冒雪上山来见旁人?”
&esp;&esp;“你……”跪在雪中的人不可置信地仰起脸,随即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十根手指深深□冰雪,脸上写满憎恨。
&esp;&esp;“看来是不愿嫁,又母命难违。”执灯男子居高临下地看他,冷声道:“人说吕三公子风华无双,我看名不副实,如此软弱不堪,和寻常男子也无不同。嫁与不嫁是你的事,可若易地而处,我冷谦绝不会受人胁迫,也决不许他人和我分享一个女人!”
&esp;&esp;最后一句似有所指,令吕修白脸色惨淡,颤声道:“因罗虽被你迷惑,但你以为江湖武林能容你,苏家能容你吗?”
&esp;&esp;“本座何需旁人来容,谁要挡住我,就杀了谁,若天地要挡住我,就改了天地乾坤!”冷谦迎着风雪瞭望天边,黑发飞舞张狂,不掩满目决绝。
&esp;&esp;吕修白被他那一刻的神情所慑,一字一句亦烙印脑海,即使是在冷谦死去多年后的今天,仍然难以忘怀,仿佛永生永世在他的阴影之下过活,每每想起,都禁不住呼吸一滞。
&esp;&esp;“寂云,既然门主为难,咱们也不便久留,这就出谷。”明显带有怒气的声音传来,使吕修白收回视线,看向由豫章扶着进来,脚步仍然虚浮的人。
&esp;&esp;冷寂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琮拉起身,安置在旁边的椅上,余光瞥见吕修白脸色更加难看,忙要起身,却被强硬地按住了双肩。
&esp;&esp;萧琮在门外正好听见两人最后的对话,那番低声下气小心翼翼的恳求,如果不是亲耳所闻,根本无法想象是出自那人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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