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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节（第3页）

&esp;&esp;“你曾说过，若你和夫人失散重逢，即使隔着十条商江也能跨越过去……”

&esp;&esp;“对，是我说的——怎么了？”

&esp;&esp;“跨越十条商江并不难，”他缓缓道，“难的是——跨越自己。”

&esp;&esp;“这话什么意思？”李鹜皱眉。

&esp;&esp;傅玄邈却不再开口。

&esp;&esp;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张和煦的，娇美而芬腴的，像小兽探出巢穴，无害又小心翼翼的脸庞。

&esp;&esp;一株长在温室的牡丹，跌落冰冷无情的凡间，即便抓住泥土生存下来，也不会再和从前一样。

&esp;&esp;近乡情怯，怯的并不是家乡。

&esp;&esp;怯的，是物是人非。

&esp;&esp;这条他希望无限漫长下去的路，终于在日月交替，东方未明时到达终点。

&esp;&esp;襄阳卫所的轻骑小队在中途加入了他们的队伍，熟悉这一带的地导骑马走在前方，为马车不断引路。

&esp;&esp;越行越偏，越开越抖的马车终于在翻过一个山头后停了下来，片刻沉默后，燕回犹疑的声音从车外响起：“你们确定这是寿平村？”

&esp;&esp;“回禀大人，”李鹊不卑不亢的声音接着响了起来，“这里确是寿平村没错。”

&esp;&esp;已经发出微弱鼾声的白戎灵下巴一点，忽然惊醒：“已经到了？”

&esp;&esp;“公子……”燕回的声音这次贴着车门响起了，“他们说寿平村到了。”

&esp;&esp;傅玄邈终于睁开了眼。

&esp;&esp;燕回声音里的畏惧让他意识到了门外或许不是他想见到的画面，但他自己也难以说清，他所期待的画面又是什么。

&esp;&esp;燕回的声音落下后，傅玄邈一动不动，白戎灵睁着眼睛看着他，空气里一片安静。

&esp;&esp;太静了。

&esp;&esp;村落所应具有的鸡鸣和狗叫，以及农人们粗俗豪爽的大嗓门，傅玄邈什么都没有听到。

&esp;&esp;空气里流淌的只有死寂。

&esp;&esp;傅玄邈面无表情，心却渐渐乱了。一种异样的感觉爬上了他的胸口，好像有无数根蛛丝从黑暗中吐出，悄悄地缠住了他的心。

&esp;&esp;傅玄邈久久没有动弹，白戎灵心虚不安，正想插科打诨说点什么，傅玄邈终于伸出手，轻轻推开了车门。

&esp;&esp;他从车厢里起身，弯腰走出了车门。

&esp;&esp;李鹜坐在车内一动不动，锐利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笔直而凝固的背影。

&esp;&esp;车窗就在手边，他不用去看也知道外面是什么。

&esp;&esp;是他傅玄邈亲手造成的世界。

&esp;&esp;傅玄邈站在车头，他一言不发，车下的燕回连呼吸也不敢松懈。

&esp;&esp;一阵寒风吹过，傅玄邈垂落的广袖在身侧簌簌作响。

&esp;&esp;他缓步走下马车，幽深而沉寂的目光扫过眼前荒凉而破败的景象。

&esp;&esp;“寿平村在何处？”他说。

&esp;&esp;“公子……”燕回战战兢兢地回答，“这里就是寿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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