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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第2页）

&esp;&esp;桃林幽境，水墨佳景

&esp;&esp;学童们早就在桃林中放了几张从旁边人家借来的桌子，窦先生带着冷轩蓉来到学童中间，冷轩蓉这才发现，今天来的似乎都是染尘书斋中年纪较小的学童。

&esp;&esp;问了窦先生之后才明白，本朝科举中并没有对画作的要求，这只是加强自身修养一类的课程，所以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学童就不再钻研此道了。

&esp;&esp;窦先生笑着告诉冷轩蓉，其实他那里有几个学生在这方面才华算得上出众，只不过碍于世人眼界，那几个学生也只能老老实实的专心念书，今天也没能带过来。

&esp;&esp;一个学童把窦先生用的宣纸摊开，四脚压上镇纸，又拿出砚匣，从里面拿出一块砚台摆好，在里面放了一条墨块，再在旁边摆上几个小碟子，碟子旁放了几个手掌大小的青瓷小坛，之后又放上一个圆肚笔洗，最后在手边的位置小心翼翼的摆上了一支通体乌黑的毛笔。

&esp;&esp;冷轩蓉对这桌子上的几样东西都很熟悉，那宣纸是质地上乘的泾尺生宣，那镇纸看上去通体雪白，像是寒玉做的，雕花则是异兽奇鸟，至于名称，冷轩蓉就叫不上来了。而那砚匣冷轩蓉也听说过，应该就是皇城木活师傅亲手雕花的乌木砚匣，还有那个明和县官窑的青花笔洗，除了寒玉镇纸之外，这几样东西似乎都是那天在衲岩墨阁中小伙计说过的。

&esp;&esp;冷轩蓉的目光最终落在那支毛笔上，不看还好，冷轩蓉仔细一看，骤然睁大了眼睛，她差点惊叫出声。

&esp;&esp;这支毛笔不正是被梁三公子拿走的那支“夜将”吗！

&esp;&esp;它怎么会在这儿……

&esp;&esp;冷轩蓉突然想起那天梁三公子说过，他不会把这支毛笔交给韩掌柜，而是要找一个爱惜毛笔的人妥善保管。他说的这个人，竟然就是窦先生！

&esp;&esp;对了，窦先生确实与梁三公子相识……

&esp;&esp;冷轩蓉回忆起那天在染尘书斋听到侍童说的话，她后背有些发凉。那天梁三公子叫窦先生去府中，会不会就是要说这支毛笔的事情？

&esp;&esp;窦先生看到冷轩蓉呆呆的望着那支“夜将”毛笔，苦笑一下，小声道，“冷姑娘，刚才我说要去找姑娘，就是为了此事。”

&esp;&esp;说罢，窦先生点手让小学童开始研墨。

&esp;&esp;他站在桌边，背起双手望着四周的桃花，开始为学童们讲述作画的要点。窦先生一开口，原本嘈杂的学童们一下子就都安静下来，认真听着窦先生说话，生怕漏掉哪一句。

&esp;&esp;就连冷轩蓉也暂且放下了心中的疑惑，认真听了起来。

&esp;&esp;讲述片刻，窦先生伸手打开那几个巴掌大的小瓷坛，只见里面放着银朱、赭石、白粉等等色彩斑斓的颜料。

&esp;&esp;他再不说话，看了看远处景色，又转头看看冷轩蓉，淡然一笑，提起那支“夜将”毛笔，刷刷点点开始作画。

&esp;&esp;窦先生作画的时候，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息观看，甚至连呼吸都放的平缓了许多。

&esp;&esp;没过多久，这一片桃花美景就落在了窦先生笔下那张宣纸上。

&esp;&esp;待窦先生收了最后一笔，学童们和冷轩蓉才长出一口气。

&esp;&esp;冷轩蓉望着纸上朵朵桃花片片美景，不由得暗中赞叹，前世只听人们对这位窦先生的称赞，却没想到这世间竟然真的有如此才华横溢之人。

&esp;&esp;“可惜……”窦先生把洗好的笔提在手中，轻叹一声，“幽怨如此，也难怪这一笔笔落下去，总会带着隐隐悲情……”

&esp;&esp;冷轩蓉不解的望向窦先生，窦先生冲学童们挥挥手，让他们都去各自作画，之后才转过头对冷轩蓉说，“冷姑娘，这支毛笔，你可认识？”

&esp;&esp;冷轩蓉眉头微微皱起，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家父曾经收藏过的‘夜将’吧。”

&esp;&esp;窦先生点了点头，随后又从旁边拿过另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又问冷轩蓉，“那么这支笔，冷姑娘可识得？”

&esp;&esp;冷轩蓉接过毛笔仔细看看，惊讶的望着窦先生，“这支……莫非就是与这‘夜将’同源而生的‘媚娘’么？”

&esp;&esp;“正是。”

&esp;&esp;窦先生说着，把两支毛笔都收在盒中，交到冷轩蓉手上。

&esp;&esp;“冷姑娘，实不相瞒，这两支毛笔都是这衲岩县的县令梁大人家三公子赠与我的。听说这‘夜将’是冷姑娘为了抵偿令尊欠下的赌债而交给梁三公子的，而这支‘媚娘’则是那衲岩墨阁的韩掌柜去世之后梁三公子从他家人手中收购而得……唉，这件事个中原委我虽然不得而知，可却始终觉得对冷姑娘过意不去……”

&esp;&esp;窦先生又轻叹一声，接着说，“如今韩掌柜故去，这两支毛笔也因此能相聚一处。我知道这‘夜将’是令尊珍爱之物，所以不敢据为己有，冷姑娘，还请你将这两支毛笔一并带走，好生保管吧。”

&esp;&esp;冷轩蓉原本还在觉得毛笔到了窦先生手上似乎就不容易弄回来了，可窦先生说话时眼中流露出的真诚却让冷轩蓉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望着手中两个木盒，一时之间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esp;&esp;这时窦先生轻轻抚着刚才画的那幅画，轻声说，“这两支毛笔源自两个痴情之人，他们活着的时候饱受相思之苦，故去之后又不能葬于一处，悲情日久，也浸透在这两支毛笔上了……看这‘夜将’画出来的画，本应有些豪情，如今却只剩凄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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