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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第3页）

&esp;&esp;好想，再辩解些什么。

&esp;&esp;真的好想。

&esp;&esp;纵母爱如沙，来不及抓住，便从指间漏尽，只留下点点沙粒，嵌在纹路中，一握紧就痛。

&esp;&esp;也还是好想，再说点什么。

&esp;&esp;“妈妈。”

&esp;&esp;饶束背贴着墙，揉揉脑门，疲惫而笑。很久很久了，很久没喊过这个称呼，这个人世间最美好的称呼之一。

&esp;&esp;她说：“你知道吗？我去年重新看了《妈妈再爱我一次》，我哭了两次。”

&esp;&esp;“一次是小孩生病了，那个妈妈，她一步一磕头，去庙里情愿，请求神明保佑她的孩子恢复健康。”

&esp;&esp;“我觉得，下跪磕头那个动作好生熟悉呀。我想起，你们也曾让我这样做，在灵堂，下跪，磕头，一整夜，膝盖麻得像死了一样……”

&esp;&esp;“第二次是电影里的妈妈跌下楼梯，变成了疯子。我看着，觉得好痛哦，真的好痛，痛死了呀。我也摔过，我也疯过，妈妈妈妈，你忘了吗……”

&esp;&esp;“为什么全都反了呢？妈妈，你说这是为什么呀？”

&esp;&esp;饶束流着泪笑，温和纯真的语气，像个小孩在问大人们一些简单的问题。

&esp;&esp;妈妈再爱我一次？

&esp;&esp;不，不需要“再”，只要爱我一次就够了。

&esp;&esp;只要一次啊，我很好哄的。真的，真的呀，妈妈。

&esp;&esp;可是为什么，电影情节放到你我身上，就全都反了呢？

&esp;&esp;跪的人是我，磕头的人是我，滚下楼梯的人是我，被逼到精神失常的人还是我……

&esp;&esp;到底到底为什么呀？

&esp;&esp;我想不明白，我好累。

&esp;&esp;“妈妈，妈妈哎，”饶束一声声地喊，弯下腰，扶住膝盖，眼泪逆流，声音湿哑，“如果你们想把我的双腿也废掉，就朝着膝盖弯打吧。”

&esp;&esp;自暴自弃的姿态，悲凉入骨的姿态。

&esp;&esp;倪芳拄着拐杖站在过道对面，抹眼泪，皱着脸，没说话了，也没继续打了。

&esp;&esp;饶唯已经扶着小姑从洗手间走到这里了。

&esp;&esp;奇诡的沉默笼罩了这条不算宽敞的屋内短廊。

&esp;&esp;小姑饶小玫撑着自己的腰，和善开口：“饶束，你妈妈不是真想打断你的腿，只是你……”

&esp;&esp;“你闭嘴，好么。”饶束转头，她受够了这女人的两副面孔。

&esp;&esp;“这孩子，唉……”饶小玫叹气，将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扮得入木三分，对她说：“小姑我也只是害怕你再去打扰你堂姐的生活而已，我不就说了你两句吗？你突然推我，我也不想计较什么，都是自家人，小姑我不会计较太多的。”

&esp;&esp;“……”饶束皱紧眉目，又恶心又愤怒，却只能死命地捶打自己的胸口，缓解着，一下又一下。

&esp;&esp;多正确的理由，多宽容的亲人。

&esp;&esp;可，到底是谁打扰了谁？！

&esp;&esp;倪芳却帮附着饶小玫，二次强调道：“听见你小姑的话了吗？你堂姐已经结婚了，就别像以前那样不害臊了。”

&esp;&esp;“……”饶束弯下腰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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