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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第2页）

&esp;&esp;武威郡公身为古人，根深蒂固的皇权君父思想刻在骨子里，哪怕他再怎么求权势，也没想过插手皇家之事，更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旁观了储君的反叛。

&esp;&esp;似一道惊雷打在头顶上，武威郡公伏在地上，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反思自己和六皇子往来时，有没有失敬的地方。

&esp;&esp;在此之前，武威郡公是有几分倚老卖老的意思。

&esp;&esp;六皇子助他免遭江南郡公连累，他虽然感激，但也不完全心服，只当是个普通皇子对待，敬意有，不过是对皇权敬意的延伸。

&esp;&esp;六皇子有结盟示好之意，他嘴里应下，实际心里还在考量。

&esp;&esp;武威郡公府世代盘踞西北，当地军权财政官员调任，都在他手里，说是西北土皇帝也不过为。

&esp;&esp;他要考量，其实也没什么不对。换个人，可能会投其所好，用怀柔手段慢慢地笼络他。

&esp;&esp;可偏偏这个人是班哥。他有耐心，但不会给武威郡公。

&esp;&esp;他要谋的是皇位，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商量来我商量去。武威郡公认不清自己的身份，那就只能震慑。

&esp;&esp;好处给了，以后能到哪一步也已经明示。你是臣子，我是皇子，现在是君臣，以后更只会是君臣。开朝??一更

&esp;&esp;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可今天的月亮已经硕满如盘，不必等十六。

&esp;&esp;夜似泼墨般遍染长安，月光与灯火相映。秋桂馥郁的芬芳随晚风吹过百姓门户，清冽的香染上烟火气，如雾似云，如纱似波，一丝一缕尽笼热闹，有孩童的玩闹声，有小贩的叫卖声，还有数不尽的团聚喜悦声。

&esp;&esp;这声声嘈杂却温情的热闹晚风，到了王府青石大街前，忽然摇身一变，变成普普通通的凉风。安静，孤寂，再就是露水深重的寒意。

&esp;&esp;风扑到二皇子面上，他打个寒颤，跨出屋的一只脚立马收回去。刚准备出去散散心的雅兴，瞬时被这冷风搅无，叹口气，转而来到窗下。

&esp;&esp;举目一扫，明窗外月亮白得发冷，树影婆娑犹如鬼魅，花儿堆红凑绿开得讨嫌。

&esp;&esp;心里不是滋味的二皇子，看什么都没滋味。

&esp;&esp;又是一口气长叹。

&esp;&esp;今晚中秋佳节，幕僚和清客们都回去了，书房外间就只一个万孝廉仍伏案写章程。

&esp;&esp;本来今天应该在府里设酒席，幕僚和清客们中，好几个是外地人，留他们在王府吃顿团圆饭，是二皇子身为主人应该做的事。可他实在没心情。

&esp;&esp;能留下万孝廉，还是因为此人深得他心，再就是他今晚需要有个人在跟前，烦闷的时候能说说话出出主意。

&esp;&esp;万孝廉见二皇子走到门边又转回去，须臾，听得里面几声嗟叹，一声长过一声。

&esp;&esp;万孝廉放下笔，轻手轻脚来到里间门帘外，鞠手一揖：“殿下，古语道，年少不叹气，年老不狂笑。”

&esp;&esp;二皇子挑起晶莹剔透的水精帘，慢步走出，在书案旁坐下。

&esp;&esp;紧锁眉头，一言不发，似在深思。

&esp;&esp;外间书案十几条，平日幕僚们办公就在这里。各人有各人的书案，上面摆的东西也不尽相同。二皇子坐的地方，是另一个幕僚的书案。万孝廉站立候了一会，不见二皇子发话，默声坐回去，继续写章程。

&esp;&esp;他可以劝诫二皇子不要常叹息，但不能劝诫二皇子不要愁眉苦脸地静思。后者不叫忠心进言，叫狂妄愚蠢。

&esp;&esp;烛芯重新挑过，逐渐明亮的灯光照映二皇子肃然面庞，直挺如琼玉般的鼻子下，薄唇紧抿。

&esp;&esp;二皇子颦眉黯然：“陛下今晚竟没有赐菜。”

&esp;&esp;逢年过节，天子赐佳肴，是为恩宠。

&esp;&esp;二皇子从军中归来那年中秋，曾得过御膳房送来的一整桌席面。今年，连道素菜都没有。

&esp;&esp;“殿下饿了？臣也饿了。”万孝廉当然知道二皇子为何有此一叹，他故意摸摸肚子，笑容可掬，岔开话题：“臣斗胆，求殿下赏臣两只肥螃蟹，一口桂花酒。”

&esp;&esp;二皇子问：“要不要再来一碗竹笋炒肉？”

&esp;&esp;民间有暗语：竹笋炒肉，一顿好打。是要打人的意思。万孝廉一本正经道：“竹笋炒肉不好吃，臣不要，有螃蟹和酒就行。”

&esp;&esp;摊开手，晃了晃，样子滑稽得很：“殿下，行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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