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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破晓（第3页）

&esp;&esp;不像是逃跑，倒像是在引导她去某个地方。

&esp;&esp;她一路跟着，街巷越来越狭窄寂静，最后到了一处无人的庭院，安金藏终于转过身，她正要拔刀，对方却瞬间移到她跟前，冰冷刀刃抵上她脖颈。

&esp;&esp;刀口平直，双开刃，有血槽。一把旧陌刀。

&esp;&esp;“大人，在汝心中，叁司的律法，与丰都市的规矩，哪一个更重。”

&esp;&esp;刃口锋利，再近一寸就会要她的命。她想着含冤的孙夫子、失踪的王将军，想起家破人亡的李崔巍，又想起阖家罹难的十叁娘子，认真答道：

&esp;&esp;“叁司的律法。”

&esp;&esp;安金藏冷哼一声，刀刃却移远了一些：

&esp;&esp;“叁司的律法，如今不过一张废纸。”

&esp;&esp;她不动声色，眼睛却瞟着他手腕的动作：“若是无人遵守，律法从来只是一张废纸。”

&esp;&esp;安金藏与她僵持了一会，突然卸了刀上的力，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esp;&esp;“在下有冤屈，须面陈鸾仪卫。此前时机未到，多有唐突。”

&esp;&esp;他带她走到庭院另一侧，花木清幽，院墙上爬满紫藤，墙下有一个简陋祭坛，上有木牌，刻着南市春九娘。

&esp;&esp;“九娘是狐族。”&esp;他低下头去，认真拨弄炉里的香灰。

&esp;&esp;“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后来她被选入教坊，我即去了太常寺做乐工。不久她因舞技超绝，得太子青眼，征召入府，我为她高兴。”

&esp;&esp;“谁知她猝然横死，却是因为听了不该听的，看了不该看的。豫王说她是贼，我不信。”

&esp;&esp;他用手朝脸上抹了抹，像是被香灰迷了眼睛。

&esp;&esp;李知容想起在春九娘宅中发现的商路图，豫王一直在寻找它的下落。如果说她真偷了什么，应当就是那幅图。

&esp;&esp;“豫王于我有知遇之恩，我阿耶又是大唐的忠臣，故而为了结后事，拖延到此时。”

&esp;&esp;他突然开始刨九娘祭坛前的土，把李知容吓了一跳。难不成土里埋着谁的尸首？

&esp;&esp;他用刀、用手刨了寸许，又拂去浮土后，她看见太阳照射下，坑中闪着微光。

&esp;&esp;她上前又深挖了一些，终于看清，那土下埋着的不是人，而是陌刀，层层迭迭，不知其数。

&esp;&esp;“阿耶死后，豫王善待归化长安的沙陀军遗孤。故而，我自入太常寺起，即为豫王府门客。留守长安的数百沙陀军余部，皆归豫王暗中驱使。”

&esp;&esp;“谁知就在四月，留守长安的余部全军覆没，听说是被人下了迷药，自相残杀而死。毒药正是我曾亲自为公主府采买过的阿芙蓉。”

&esp;&esp;“我去时，弟兄们全被扔在龙首原外的乱葬岗。我将他们的刀带回，做了个衣冠冢。”

&esp;&esp;长安四月，也是鸾仪卫折损大量线人与暗桩，又亲眼看见裴伷先被毒死之时。

&esp;&esp;她单手拎起安金藏的衣领，声色俱厉地问他：“马钱子这味药你可知道，可也曾经手过？”

&esp;&esp;她话音刚落，院角却传来另一声回应：

&esp;&esp;“李中郎，鸾仪卫审案，都是这样滥用私刑的么。”

&esp;&esp;她回头，看见一个熟悉身影翻过墙朝她走来，显然已经是听了不少墙角。

&esp;&esp;“牵机毒案，尚与安金藏无关。人我须扣在此处，李中郎不能带走。”

&esp;&esp;（叁）

&esp;&esp;垂拱叁年九月，虢州人杨初成诈称郎将，伪造手诏，募兵迎庐陵王复辟，二十八日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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