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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子晏将脸转向他,眼中一片空茫。
“我怎么会没错呢?”他说,“你忘了吗?我不但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还让那么多人因为我而死……我一直都记得他们的脸,这些天我一旦闭上眼睛,就会听到他们在喊我,说为什么他们死了而我还没死,那都是我的错。池洲,你说得对,做过的事就该付出代价,无论它被冠上什么样的理由。”
池洲望着简子晏,心中浮现出无限的震惊和悲凉。
他懂了。
简子晏被折磨得精神失常了。
他把之前所有死去的人全都归咎为因为自己,甚至连这次江家和沈家板上钉钉违反过法律的事也混为一谈,他觉得是自己造成了这些人的不幸,觉得他应该去死。
江之远和沈修然也回过味来,他们不敢置信地望向池洲,在看到他难以抑制的悲伤面容时,脸上逐渐浮现出呆滞。
简子晏还在继续说:“翁建柏有一句话说得对,我就是一个卑鄙小人,我手上沾了那么多血,早就不配提及正义了。小风他们都已经死了,我觉得我也很快会死,等见到他们之后我再补偿他们……”
“所以现在趁我还没死,给我个机会,让我补偿还活着的人,好吗?”
“不……”
看到他带着殷切的目光,江之远再也承受不住,他缓缓地跪到地上,膝行几步来到床边。
“简子晏,你没有错,那都不是你的错,你醒一醒,不要这样。”他的声音中压抑着深深的痛苦,“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对不起,简子晏,对不起,求求你,醒一醒……”
看到他这样,简子晏却慌了起来。
他的情绪明显变得激动,甚至要不顾自己脆弱的身体强行下床。
“对不起!是我该说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声音逐渐尖利,完全不顾这样做让他的口鼻中再次渗出血来,“对不起!”
“先生……先生!”池洲顾不得傻在当场的江之远,一把抱住简子晏阻止他更深地伤害自己,然后冲着呆滞的沈修然用尽力气轻喊,“叫医生!”
一阵混乱的忙碌,又是一针镇定剂被打入简子晏的血管中。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在医生救治的时候,其他人都被赶了出去,池洲直勾勾得盯着自己手上沾染的,属于简子晏的血液,眼神可怖。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江之远在一旁,犹如困兽般地喃喃,“他那么坚韧强大,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沈修然的脸色白得可怕,“他提到了翁建柏,你们还记得在录像里,翁建柏是怎么对他说的吗?”
在场的人都想起那段惨无人道的折磨,气氛凝滞下来。
“他不是被翁建柏折磨疯的。”沈修然一字一顿,“是被自己的良心折磨疯的。”
“但这真的不是他的错。”江之远神色惶然,“那些事虽然我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但就我们这件事来说,他怎么会有错?对不对?”
他求证地看向唯一可能知道内情的池洲。
池洲没有移开目光,也没有擦拭手上的血液,听到江之远的问题,他缓缓握住了拳,仿佛还留存着简子晏皮肤的触感。
“先生从来不会靠牺牲他人去完成任务,小风那件事,先生别无选择,要么就两人一起牺牲,要么忍受着痛苦活下去揭发真相。”他声音低哑,“从翁建柏提到你们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他在颠倒黑白,只是趁着先生久经折磨,心神脆弱的时候攻破他的心理防线。”
“他成功了。”沈修然悲哀地说,“简子晏已经分不清自己的臆想和真正的现实了,他把所有人的错都归在了自己身上,而他现在身体这么脆弱,如果一旦连求生的意志都没了……”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在场的人都意会到了他的想法,神色都变得恐惧起来。
就在这时,医生推门出来,几人顿时一拥而上。
“情况比我们之前想象得更严峻一些。”医生显然也没想到还会有这种事发生,神色愧疚而严肃,“病人因为受到太强烈的刺激而伤到了大脑,我们必须尽快找脑科和精神科的专家来一起会诊,尽快!否则事情不堪设想。”
“我知道了,我负责派人去请。”池洲压下痛苦,缓缓地说。
在医生走后,沈修然急促:“这恐怕还不够。如果简子晏坚定地认为那些人的死都是他造成的,恐怕他等不到会诊会出结果的时候,就会有危险的念头!”
“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池洲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看着里面已经陷入熟睡的简子晏,做了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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