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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节（第2页）

&esp;&esp;“今日心情不错，兴致也好。”手中的笼屉举高一点，“许久不曾尝到我的手艺，不想念么？”

&esp;&esp;栖月的表情变得怔怔的。

&esp;&esp;郦清妍却不往殿里去，脚尖一点，跃上清心殿巨大的屋檐，站稳了才问还呆在下头的栖月，指着自己踩在整个皇宫

&esp;&esp;栖月快要拿她没有办法，“只是为了你身子好，酒多伤身，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esp;&esp;“可我就是想喝。”郦清妍又同他撒娇，“即使真的醉了，有你在，怕什么？”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他，直把人看到心疼妥协为止。

&esp;&esp;压住提着酒坛口沿的手松开了，栖月不是因为她的哀求有多让人心动，好吧他的确有心动，最主要原因，是他隐隐觉得，今夜之后，他再也不会有机会和她痛饮了。一度羡慕她在喝醉后对小曒的不设防，心扉敞开来，暴露出平日里一丝端倪也瞧不见的哀伤，说什么都慢半拍，傻愣愣的样子，那是另外一个她。

&esp;&esp;栖月想拥有每一个她，却无力发现，他一个都得不到。

&esp;&esp;郦清妍笑的开心，自斟自饮一杯，看着栖月没有动过的酒盏，扬了扬杯子敬他，“你也喝啊～”

&esp;&esp;声音打着弯，和平日里说话的方式不同，让人怀疑她两盏下肚，已经醉了，结果一看她的眸子，还清亮得很。

&esp;&esp;“这一杯，谢你多次救命之恩。虽然这些恩情我还没还，也暂时不知该怎么还，若是最后无法，就用血抵了吧。你放心，我不会赖账的。”说完，也不等栖月，自己先干为敬。酒性不弱，喝惯了即曳那些烈酒的人，没有觉得这个酒液有多辣喉，反倒津津有味品尝着香醇，一副老酒鬼的模样。

&esp;&esp;栖月狠狠咬着盏沿，一口灌下去。另一只搭在膝盖上紧握的手，关节都快握到发白。

&esp;&esp;“第二杯，谢你在我病中的悉心照顾，病情反复无常，你一直任劳任怨，收敛了动手动脚的毛病，让我得以很快痊愈。”说痊愈不完全准确，郦清妍此刻的体温仍高于常人，呼吸间都是灼热的气息，混着浓郁的酒香，减了教人心疼的孱弱，多了几分撩人。

&esp;&esp;栖月苦笑，他连搂抱都不敢太过用力，哪里还敢胡来，若这人真一病去了，他会长久活在痛苦里，直到随她而去。

&esp;&esp;“最后嘛，谢你没有趁我无力反抗时趁人之危，睡了我也罢，喝我的血也罢，你都忍住了，真男人，我敬你。”豪气地举起杯子，语气越发像个男子。

&esp;&esp;见人越喝越起劲，终究不忍，捉住手腕，“忘了太医如何嘱咐的了么？”

&esp;&esp;郦清妍挣开他，哧哧地笑，“我就是医师，医术比他们还高呢，我说能行就能行。你几时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这可不像爽快利落的宁王殿下呐。”

&esp;&esp;“我替了你的，你莫要再喝。”端着饮尽自己酒盏里的液体，又将郦清妍的渡过去，也一齐饮了。病前病后相濡以沫的事不知做过几多，此刻不过从对方酒盏将酒液倒到自己盏中，实在算不得什么。郦清妍见他坚持，自己喝了几口，也觉这酒没甚味道，便听话止了，改拿起银箸，吃心来。

&esp;&esp;一时间栖月喝酒，郦清妍吃东西，又有些相顾无言的意味，却不像之前那般尴尬，互相得其乐罢了。一个终于不用和别人抢食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所以欢愉；一个觉着自己实在太晚发现眼前的人浑身都是闪光点，怎么看都看不够，流连的目光带了欣赏和悔意。

&esp;&esp;“你是否思考过一个问题。”郦清妍夹起一个豆沙馅圆子放在栖月盘子里，怕全被自己吃光了。

&esp;&esp;“什么？”

&esp;&esp;“我还没遇到母亲之前，不过定国公府一个木讷又不起眼的小姐，和大名鼎鼎的宁王殿下相比，身份天差地别。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从相遇，到结识，到后来发生的一切，究竟是因为缘分，还是这躲不掉的命运使然？”

&esp;&esp;“缘分。”栖月想都不想便回答。

&esp;&esp;“这般笃定？”

&esp;&esp;“因为我是在遇到你之后许久，才发现你体质特异的。之前对你的关注，皆因你举动的不同寻常。”

&esp;&esp;“有趣。”郦清妍伸出一根手指转着小碟，叹了一声。“我还以为自己的举动已经奇怪混乱到别人根本猜不透我要做什么，结果根本逃不开你和皇上的眼睛，平白布置了那么多，全为你二人做了嫁衣。”

&esp;&esp;“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女子，想以一己之力对抗君王布置了多年的局，这本身就是一件会危及诸多性命的大事，若连这也注意不到，小曒的皇位，我这宁王之位，都可以不用坐了。”

&esp;&esp;郦清妍低头扯出一个笑来，“是我太过自负。”

&esp;&esp;栖月抬手，想摸一摸她的头发，最终没有贴到那莹莹有光的浓黑发丝上去，僵了半晌，又垂了下来。

&esp;&esp;“真的就要走么？”

&esp;&esp;“啊……”郦清妍慢慢回答，“半年前就答应了母亲，一直拖着不好。再说留在此处，也没甚意思。在母亲去定国公府接我之前，本就是要走了的，平白耽搁了这半年多。”

&esp;&esp;“还会回来吗？”

&esp;&esp;“也许不会。”

&esp;&esp;“嗯。”颇沉重地应了一声，手指不由扣紧了，酒盏发出悲鸣，被微凉的指尖轻轻打开，取出快要捏出裂痕的小盏。栖月偷偷磨蹭着方才被她碰到那处，细腻触感仿佛还停在上面，“郦家后日启程去四川，你在那之前走，还是之后？”

&esp;&esp;“前后脚，毕竟是叔父，年幼时他对我十分疼爱。堂姐妹兄弟些，关系虽不亲厚，终究也是亲人，不去送一送，说不过去的。”

&esp;&esp;“我……”他想说我可不可以一起，话到嘴边，又怎么都说不出来，栖月觉得自己变傻了，他不该是这个样子的。突然想起永安写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书里，曾经提到过的一句，陷入爱情的人会变成傻瓜，用情深的永远是更痛苦的，无论男女。

&esp;&esp;郦家的已猜到他要说什么，笑道，“哪里能劳烦宁王大驾，你若去了，只怕叔父会吓得直接撞死在城墙上。”

&esp;&esp;“我就那么吓人？”

&esp;&esp;“自然不是。不过叔父心中藏了事情，见你一去，自然认为是又发现了什么，不止流放那般简单。若不想连累家人，这便是最后一个法子，以死谢罪了。”这番话说完，不等栖月回答，继续说，“我一直未曾真真正正帮过你什么，如今却又要求一道旨意，我不愿去同皇上说，说与你听，是否有用？”

&esp;&esp;“说吧。”

&esp;&esp;郦清妍抬头看了他一眼，总有种错觉，这个人正努力压制情绪，看起来面色如常，实则快要哭了。她还从没见过栖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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