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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节（第3页）

&esp;&esp;闫润芝忙道：“文生，你咋啦？”

&esp;&esp;文生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难受。”他好像要想起什么，又记不清楚，脑子里浑浑噩噩的非常难受，让他胸闷欲呕烦躁不安。

&esp;&esp;姜琳在炕上听见，下了地走到堂屋，朝着文生笑道：“文生，你难受什么？大过年的，咱们有肉吃，有戏唱，娘不知道多开心呢。”

&esp;&esp;她笑盈盈的，穿着红底黄花的小棉袄，眉目温柔端庄，气质娴静优雅。

&esp;&esp;文生立刻笑起来，“娘！”在看到姜琳的那一瞬间，脑子里那些繁杂的想法瞬间退散。

&esp;&esp;姜琳上前抱抱他，“谢谢文生，要做这么多香肠给娘吃，娘开心着呢，宝宝也开心。”

&esp;&esp;文生就越发高兴，“那我多切一些。”

&esp;&esp;……

&esp;&esp;此时程如山已经从县里回来正在公社和干部们聊天。

&esp;&esp;这时候虽然革委会还没正式取消，不过很多地方都开始称呼人民政府，不再用革委会这个称呼。大家似乎从上到下，对革委会的印象都不是很好。

&esp;&esp;他虽然在省军区工作，却也没有放手不管家乡的事儿。他见惯基层官员的百态，也了解很多人的心思，有些人如果被盯着、鼓励、监督，表现就会越来越好，既不会成为不思进取的官油子，也不会成为削尖脑袋只管往上钻的锥子。

&esp;&esp;他和公社干部聊了聊，感觉他们还是充满激情和向往的。

&esp;&esp;“能够让老百姓吃饱饭，这就是一个了不起的政绩。”程如山是这样鼓励他们的。

&esp;&esp;不必说那些虚的，填饱肚子是第一要紧的。说四人组不好，文g破坏了经济建设。那么现在，拿出应有的状态来，把经济搞搞好，让老百姓填饱肚子，不需要教着老百姓说什么话，他们就会发自肺腑地说出现在比过去强，这样基层干部脸上也有光。

&esp;&esp;“大家都是这个意思呢，卯着劲要为人民服务！”众人笑起来，“咱们努力带领全公社搞建设、发展经济、致富。”

&esp;&esp;说了一些改革开放的事儿，又说到最近的计划生育。

&esp;&esp;有个人闲提了一句，程福贵三儿媳怀孕了，时间有些微妙，就在计划生育的杠上，其实是可计划可不计划的。

&esp;&esp;程如山自然知道什么意思，他也不说破，淡淡道：“一切按规定来。”

&esp;&esp;程福贵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已经有四个孩子其中两个儿子，二儿子三个孩子其中一个儿子，三儿子一个闺女，才三岁，没有儿子。

&esp;&esp;按照规定，大儿媳二儿媳都不能再生，她们也没怀孕。三儿媳怀孕，但是时间有点微妙，一胎才三岁，按说得等五周岁再生，现在怀孕就不那么合规定。而且她怀孕的那个月正好是1月份，如果玩弄一下文字游戏，就说去年怀上的也没什么不对，但是如果较真算得日子比较准确，那就在元旦以后。

&esp;&esp;这就要看计生办的人怎么处置，是想凑任务数，还是卖个人情。一般他们活动一下，基本没人管就那么过去了。

&esp;&esp;程如山说一切按规定来，有人就解读为：他程福贵还要那么多孙子干嘛？

&esp;&esp;因为程如山说那句话的时候，虽然还延续着上一个话题留下的礼貌性笑容，眼神却是冷而淡漠的，没有一点笑意。

&esp;&esp;众人就知道程如山这人和从前一点没变，该狠还是狠，该毒还是毒，不会因为他看起来随和就真随和。

&esp;&esp;他把程福万的孙子程信达逼疯的事儿，他们还心有余悸，千万不要和他对着干。

&esp;&esp;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的就是这样的轮回。

&esp;&esp;“程福贵情况不大好，也开始疯疯癫癫了。”有人说起来，“前几天我去农场交接任务，看见他差点没认出来。弓着腰、驼着背、乱草似的白头发，一张脸跟树瘤子似的。要不是他叫我，我真没认出来。”

&esp;&esp;“他也是罪有应得，在劳改农场还惹事呢，挑拨是非，还想聚众闹事，结果被揪出来狠狠批了一通，关禁闭、开会检讨、参加重体力劳动。”

&esp;&esp;他们没说的是，还有那么一拨两拨人专门盯着他，全天候360°无死角地进行各种照顾。

&esp;&esp;劳改农场和监狱差不多，要打人不出伤，又疼，有的是办法。要折磨一个人，不用动手，专门进行精神压制，要逼迫他崩溃，也有的是办法。

&esp;&esp;当年程荣之、程蕴之兄弟在农场有人关照，虽然参加劳动，却没人能害他们性命。

&esp;&esp;程福贵也算有人关照，不过是负面的，这么关照下来，既要他死不了，还要他活不舒服，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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