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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水和照片（第3页）

&esp;&esp;“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哥哥讲的，哥哥已经能挣钱了。”

&esp;&esp;他的声音温柔而清冽，可他语气里的疼惜是那样浓烈，她忍住鼻酸，说了好。

&esp;&esp;从7岁那年起，她能依靠的，就只有他了。

&esp;&esp;最开始的时候，她也在依赖着他，像是溺水的小孩抱住了浮木，不肯松手。

&esp;&esp;但看到他原本年轻的双手上那些老茧，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愈合了又出现。

&esp;&esp;她渐渐明白过来，自己好像也是哥哥的负担。

&esp;&esp;她不想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她怕他也会厌烦，然后像妈妈一样，一声不吭地离开。

&esp;&esp;可她那些小心翼翼，那些藏起来的渴望和期盼，原来他都知道。

&esp;&esp;她当着他的面，打开了这瓶崭新的墨水，原本干涸的笔尖又得到了灌溉。

&esp;&esp;她轻微地甩了一下笔身，却还是不小心将墨水撒到了木制的书桌上。

&esp;&esp;大大小小的墨渍逐渐晕染开来，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esp;&esp;她有些愧疚地抬头，恨不得自己能有覆水重收的本领。

&esp;&esp;他没有责怪她，只是轻微地笑了笑，又问她兜里有没有纸。

&esp;&esp;她将手放进轻飘飘的口袋里，随意一拉，一个方方正正的小薄片跟着飞到了地上。

&esp;&esp;他弯下身子去捡，看到上面印着一张熟悉又亲切的脸，伸出的手突然定住。

&esp;&esp;妈妈的证件照就躺在那冰冰凉凉的地板下，照片上的人神情温柔，温柔得遥远又静谧。

&esp;&esp;趁他发愣的间隙，她飞快地捡起照片，一把塞进裤兜里。

&esp;&esp;那动作迅速又毛躁，仿佛是怕窗外的风，将那张单薄的照片吹到瓷砖拼接的缝隙里，最终陷入生硬的水泥里，永远尘封在黑暗和冰冷中。

&esp;&esp;即便她努力地佯装镇定，还是无法掩盖面色上的窘迫。

&esp;&esp;那只手还停留在裤兜里，握成一个拳头的形状。

&esp;&esp;明明还是小小的一只，他却能感受到，她此刻用尽了力气。

&esp;&esp;连最后一点思念都要如此战战兢兢，这对一个十叁岁的孩子来说，还是太残忍了。

&esp;&esp;看出了妹妹的不安，徐峰没有说话，转身去柜子里拿了包纸过来。

&esp;&esp;她也像是如获大赦般，松开了紧绷的五指，重新拿起装满墨水的钢笔。

&esp;&esp;小心翼翼地擦掉桌上的墨水，他继续给她讲题。

&esp;&esp;兄妹两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起过照片的事情。

&esp;&esp;一切又归于平静。

&esp;&esp;不过那瓶墨水徐梦再也没有用过，而是被当成了宝贝般，完好地放在她的小箱子里。

&esp;&esp;她在墨水瓶外系上了一个塑料袋子，与其他物品区分开来。

&esp;&esp;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拆开系好的结，往里面塞了好些纸张后才重新系好。

&esp;&esp;即使后来的她知道，在坚硬的的碰撞下，那些纸巾能起到的作用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但那大概是当时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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