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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第2页）

&esp;&esp;王春枝猛地瞪大了眼睛，这是真的吗？

&esp;&esp;吃夜饭的时候，王有才也在和王老太讨论这件事。

&esp;&esp;“娘，今天听社里的人说，村里的小学怕是要再捡起来哩！”

&esp;&esp;王老太漠然：“饭都吃不饱，整那没用的玩意儿干啥！有这钱给社里多买几头牛不好吗？”

&esp;&esp;王雪花不高兴了，噘嘴道：“我要去念书！念了书才能去城里找工作！”

&esp;&esp;王老太顿时和软了：“好好好，咱雪花儿有志气，不愿意做那受穷的人，娘肯定送你去！”

&esp;&esp;王有才见王老太松口，慌忙趁热打铁：“雪花儿爱念书是好事，有这么个好学的老姑带着，下面几个侄子肯定也不差！”

&esp;&esp;王老太岂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锐利道：“咋？你那意思是想把你家的三个儿子都送去？”

&esp;&esp;王有才忙摆手：“去两个就够了，二蛋儿念过书，不用去。”

&esp;&esp;其实是二蛋儿贪玩，打死都不愿意念书，当年去了不到几个月就被老师劝退回来了。被劝退的时候他本人比谁都高兴，压根没有一点儿失学的难过。

&esp;&esp;王老太骂：“你想得倒是美！家里哪来这么多闲钱，你知道念书多少钱一年吗？”

&esp;&esp;

&esp;&esp;王有才顿了顿，仿佛思索了一阵子，然后把早已算好的数字报了出来：“咱们村小学的话，一年学费也就六七块钱，俩娃加起来才十几块，也……不算太多？”

&esp;&esp;“十几块！你上下嘴唇一碰倒是容易，这叫小钱？能买多少粮食了！再说去学校买书买本子买笔不要钱吗？天天带米菜过去，那边蒸饭的又是个漏勺子，天天给你漏一点，一年能漏多少你心里没点数吗？还动不动整出一堆破事儿，费钱的地方多着呢！”王老太破口大骂。

&esp;&esp;断尾村的小学有一间破旧老房作为食堂使用，但不出售饭菜，只负责用大蒸锅把学生带过去的饭菜连着饭盒热一热，多少有点儿扣头，不然老师的饭怎么来？

&esp;&esp;现在当然是没有这规矩了，老师的伙食和工资由学校承担，最终分派在学生们的家长头上。娃娃们都饿得东倒西歪了，谁还好意思再去从他们的饭盒子里扣呢。

&esp;&esp;可王老太的话也不无道理，家里多一个孩子去上学，损失的不仅仅是学费，更有家里少半个劳动力的损失，比家里更耗费的口粮，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来的临时活动。

&esp;&esp;比如组织一起去看英雄电影，或者听什么怀念演讲活动，做家长的难不成还能严词拒绝吗？

&esp;&esp;既然答应，那就少不得又要收拾出看得过去的衣服鞋袜（有时候活动还会有具体要求），做俩饼子，以及种种咕噜麻烦的事情，不仅耽误了地里的工分，对于吃饱饭都困难的家庭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经济压力。

&esp;&esp;王有才被驳斥得无言以对，只是有些不服气地咕哝了一句：“那雪花这个丫头都能念书，俩小子不念说不过去……”

&esp;&esp;王老太手中的筷子狠狠指点着王有才的鼻尖：“你家那两个是读书的料吗？二蛋儿啥样他们也啥样，你信不信？雪花从小就聪明伶俐，她一路读到县里去了还怕找不着工作？”

&esp;&esp;在旁边剁鸡食的邓翠兰听到这个后嘴唇动了动，可终究是不敢说什么。

&esp;&esp;王雪花聪明伶俐？死老太婆还真敢吹！

&esp;&esp;之前在学校里读了大半年，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清楚，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esp;&esp;王春枝听得心里有些动，她知道王老太必然不会答应，可还是试探了一下：“奶，要不让冬枝儿也去呗！和老姑在学里也有个做伴儿的。”

&esp;&esp;王老太还没开口，王雪花就尖利地叫喊了起来：“就她？想得美！她配吗？！”

&esp;&esp;王春枝不乐意了：“都是一个祖宗生地，她不配你就配啦？你是骂爷还是骂奶呐？”

&esp;&esp;“我说不准她去就不准！她要是去，我就不去了！”王雪花激动得脸都扭曲了。

&esp;&esp;“行啦行啦，别嚷嚷了，冬枝儿不去，我说的！”王老□□抚好爱女，对王春枝道：“你不是认识字吗，平时教教她不就得了？冬枝儿一个丫头念什么书，以后还不是在村子里找个种地的嫁了？会做饭生孩子就行！”

&esp;&esp;王春枝气得差点笑了，凭啥王雪花就是嫁给城里人，我妹儿就得嫁村子里的？

&esp;&esp;“那我也顺手儿教教老姑，还能给家里再省一笔呢，是奶？”

&esp;&esp;王老太没了词，干脆直接转移话题：“这还八字没一撇的事呢，先嚷嚷啥？也不怕到时候搞不起来惹人笑话！赶紧吃都！”

&esp;&esp;王春枝横了王雪花一眼，筷子默默地在碗里画着圈，吃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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