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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节（第3页）

&esp;&esp;她出发时带了三十几个人，突围出去时只剩下遍体鳞伤的六个。

&esp;&esp;战马踏血绝尘而去时，她回头望见的，是数不清的顾家士兵一个个倒下。

&esp;&esp;顾灼不记得自己当时有没有流泪，她只是麻木地向前，麻木地收割敌人的性命。

&esp;&esp;血雾喷溅在她的眼睫上，看什么都带着血色，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杀红了眼”。

&esp;&esp;尸山血海，刀光剑影。

&esp;&esp;收兵的鸣金声响起，她策马朝着城门疾驰而去，终于见了知情的将领。

&esp;&esp;她强撑着说完一句“成了”，便从马上摔下，彻底晕了过去。

&esp;&esp;后来，顾灼是生生被疼醒的——

&esp;&esp;针线刺破皮肉的疼，和着伤口的疼，挑战着她忍耐的极限。

&esp;&esp;咬着布巾的牙在打颤，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滴滴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

&esp;&esp;她疼得有些恍惚，却愣是没中途叫停，直到终于处理完伤口，她的手心都被指甲掐出青紫破皮。

&esp;&esp;大夫拿着药箱匆匆离开，帐中只剩下姚云陪着她。

&esp;&esp;她看向姚云那张哭得不成样子的脸，只轻声说了一句：“阿云，我没能带她们回来。”

&esp;&esp;泪意瞬间汹涌，心底的悲痛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esp;&esp;明明前些天，她们还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esp;&esp;“我姐姐张罗了个铺子，说等我有假时就开张，到时候大家都去捧个场啊，吃喝管饱！”

&esp;&esp;“一定去，一定去，我正好回城看看有什么时兴的衣裙首饰，感觉已经八百年没捯饬自己了。”

&esp;&esp;“我要去买个银簪，你去逛的时候叫上我。”

&esp;&esp;“小将军，咱们什么时候吃肉包子啊？”

&esp;&esp;……

&esp;&esp;可转眼之间，便再也回不来了。

&esp;&esp;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带着那些再没机会实现的憧憬和期待，永远地留在了被血浸染的黄土之中。

&esp;&esp;顾灼其实很少想起五年前那场惨烈的战事。

&esp;&esp;她不想让沾满血污、伤痕累累的脸替代了记忆中那些鲜活生动的笑颜，她怕忘了她们最好看的样子。

&esp;&esp;只是，回忆的闸门突然被傅司简的话打开时，她无端生出些倾诉的念头，想给她心底陈旧而沉重的痛楚找一个出口。

&esp;&esp;也许是因为午后暖意正浓，光线柔和。

&esp;&esp;也许是因为眼前的地面上，傅司简的影子将她完完全全地笼罩包裹，让她不自觉地想要依赖他。

&esp;&esp;于是，她轻声开口：“傅司简，我跟你说说我受伤的那场战事吧。”

&esp;&esp;平静而柔软的声音里，缠绕着丝丝缕缕的伤怀和低落。

&esp;&esp;小姑娘的模样与平日里的张扬肆意明显不同，傅司简看得心疼，舍不得让她继续回忆曾经的痛苦，却又阻拦不得，只能劝道：“夭夭，觉得太难过就停下，好不好？”

&esp;&esp;顾灼点了点头：“嗯。”

&esp;&e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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