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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3页）

&esp;&esp;我们在我公寓门口握了握手。他有点儿欲言又止的架势，不知是不是想跟我拥抱告别。不知为什么每次网友见面都好像要以拥抱作别，仿佛是这一类见面的特殊礼仪。可我并不想和他拥抱，所以我只当没看见。我微笑着向他摆摆手，然后不紧不慢地转身上楼。

&esp;&esp;楼道里灯火通明，可平时那些虚掩着并传出墨西哥民歌的房门此刻都悄无声息地关着。这还真让我有点儿不适应，心里也跟这楼道里一样，空荡荡的。

&esp;&esp;几秒钟之后，我发现我正站在阳台的拉门儿前面。透过棕榈树树冠的缝隙，我看见他的凌志车正在街角儿拐弯儿，橙黄色的尾灯慢条斯理儿地闪着，透着对路上其他车辆和行人的关照。

&esp;&esp;可大晚上的，路上哪儿有行人和车辆？

&esp;&esp;我走到凉台上。天上的星星似乎一下子近了许多。

&esp;&esp;如果说我对今晚的见面一点儿不失望，那肯定是瞎话。不过见了这么多，我早就习惯了。andy其实并不算太差，除了年纪大，身体并未走形。而且他毕竟有所不同。

&esp;&esp;有什么不同呢？大概就是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吧，我说的可不是今儿晚上，我说的是那次在酒吧。那实在是太难忘的一个夜晚。可到底有什么难忘的呢？

&esp;&esp;我脑子里渐渐地又浮现出那夜晚之后的黎明，和沉浸在黎明白光里的那张脸。英俊而苍白。

&esp;&esp;我手机突然响了。我把它从口袋里掏出来，眼睛却不自觉地盯着街角，那辆lex刚刚消失的地方好像有什么随时会在那里出现似的。

&esp;&esp;“你跟方莹见过面了？”

&esp;&esp;桐子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句。我有点儿发懵。他终于给我打电话了！这就是我的第一反应，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然后哈哈一笑：

&esp;&esp;“是你啊，你丫还活着？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esp;&esp;“你们是不是见过面了？”

&esp;&esp;可他显然并非找我求援的，好像也没打算叙旧，他话里带着一股子火药味儿。这让我本来兴奋的心情突然不痛快起来。

&esp;&esp;“是你老婆主动找我的，怎么了?”

&esp;&esp;“她不是我老婆！”他突然喊，接着沉默了片刻，才又稍稍平静了些，“你到底跟方莹说了什么？”

&esp;&esp;“亏了你还认识我这么多年了！你爱觉得我说了什么我就说了什么。成吗？”我恍然大悟。我胸中有股子火在往上顶，难道在他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esp;&esp;“你！……我想跟你谈谈！”

&esp;&esp;“没什么可谈的。”

&esp;&esp;“不成！我非跟你说清楚了！”他又喊。

&esp;&esp;他还来劲了！他是真不了解我还是假不了解我？我能跟方莹说什么？我能做既对不起他又恶心我自己的事儿么？

&esp;&esp;我努力控制住自己：“对不起，我现在不方便！”

&esp;&esp;“那好！什么时候方便？”

&esp;&esp;“明天！”

&esp;&esp;“明天下午，在学校书店对面的咖啡厅！”

&esp;&esp;“下午不行，晚上！7点！”我已经不是自由自在的博士生了。我得上班。

&esp;&esp;“好！就7点！”

&esp;&esp;“一言为定！”

&esp;&esp;我们像叫卖的小贩在讨价还价。

&esp;&esp;隔壁房东家的灯突然亮了，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站在阳台上。

&esp;&esp;我连忙扭头进屋，关了门。把初夏的夜色，大棕榈树和空旷的街道都关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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