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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漱秋神情淡然,如同莲花座上的观音。她皎洁的脸容,已然寻不出方才流泪时,令观者心里跟着一紧的脆弱。
“你都看出来了,我不是真哭,只是为了赶快打发我这位最怕女人眼泪的兄长,顺势演幕苦情戏罢。”
程俭错开视线,余光瞥见她青紫的手臂,胸中还是忿忿。
“知道是假的,我也不愿意看见殿下流泪。即便你要流泪…我希望殿下的泪水也是真心为自己而流。”
他原本是想说,希望她一直笑着的。可对元漱秋这个人,悲伤已是如此珍贵,要教她真心而笑,究竟有多难呢?
他感到元漱秋正专注地审视着他。这些话,的确是有些逾矩。但逾矩也算不得什么。
“为什么?”元漱秋终于开口。
为什么?程俭同时在问他自己。
他回转过身,猝然撞见她深切而寂静的眼眸。她放佛可以就这么一直寂静下去…但程俭毕竟是程俭,他要让她惊动。
素衣的郎君起身,在她面前,挺拔而坚决地单膝跪地:“我要恳请殿下,收回成命。”
元漱秋安坐在原处不动,冷静地看着他:“程俭,我不记得我有对你下过什么成命。”
“那就换一种说法。我要恳请殿下的原谅。”
“你不欠我的,谈何原谅?”
“原谅我出言不逊在先,回绝殿下在后。”
元漱秋依旧不动。她目光中的寒潭,也无风雨也无晴,清澈照出程俭的身影。
良久,她缓缓道:“今日,你就是为了说这些来的?”
程俭退无可退,只得迎难而上。他这才察觉到,为了对她剖白这些言语,他究竟浪费了多少时间。
“我是为了成为殿下的宝剑而来。”
话一出口,便再无转圜余地,但他也不悔。
元漱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程俭,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
他朗声回答道:“是。”
“即便我无法事事对你坦诚,即便我会时刻权衡你在棋盘上的价值,即便我要你不问缘由,忠心于我、献身于我?”
“是。”
“即便有朝一日,我可能会抛弃你?”
“是。”
“即便从今以后,我会一直驱使你、利用你?”
程俭抬起头,目光灼灼,分毫不退地与元漱秋对视:“我就是为了让殿下使用我而来。你尽可以使用我,直至我生锈或破碎的那一日。”
元漱秋曳地的下裳潋滟如血,裙门以金线勾勒出凤穿牡丹,夺目不可直视。她伸出一只手,扣住他的下巴,掌心里的力度一点一点收紧:“程俭,你还是那么天真。”
素衣的郎君自信向她一笑,俊美无匹,如同旭日初升,万丈的光芒蓬勃而灿烂:“殿下大可以安心。俭,断不会那么容易被殿下用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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