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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第3页）

&esp;&esp;乐韶歌点头，道，“是。”而后上前执起他的手，将他攥紧的手心轻轻展开，握住，“可你是否想过，或者此处留存之人，不是你的把柄，而是你的知音？”

&esp;&esp;萧重九眸光一晃，当年记忆瞬间鲜明苏醒过来。他知晓这女子确实就有这么天真坦诚，终是无法不为之动容。可她纵然如蝶之蹁跹美好，终究撼动不了山岳与严冬，只消合掌一击，便可摧毁。

&esp;&esp;“……”残酷的话，却也变得艰涩滞口了，“人不能将一切寄托在侥幸之上。”

&esp;&esp;“所以要铲除一切可能会有的威胁？”

&esp;&esp;“……是。”

&esp;&esp;“就算这些人本不该死？”

&esp;&esp;他冷笑着讽刺，“——那些因天下战乱而死的人，莫非都是些本就该死的人？”

&esp;&esp;乐韶歌怔了一怔，忽的便明白了些什么。当年在瀚海之中她亲见萧重九所追寻的“道”——为何她明明无法认同，却又隐隐希冀能看到那“道”通行天下时，会造就怎样的世间。

&esp;&esp;因为当她在卵中世界的幽冥秘境里渡过十五载之后，她心里其实已察觉到了。

&esp;&esp;——这世道所认同的公正，它本身，其实并不公正。

&esp;&esp;故而萧重九这份因愤怒而起的偏执，才会比一切或因冷漠、或在痛苦的中正平和，都更能打动人心。

&esp;&esp;然而偏执终究也只是偏执罢了。

&esp;&esp;“莫非你杀了那些本不该死之人，天下战乱便能终止吗？”

&esp;&esp;“我定能弥平战乱。”

&esp;&esp;“你当真如此坚信自己的信念无错，坚信自己必定能够达成目标？”

&esp;&esp;“是。”

&esp;&esp;“凭什么？”

&esp;&esp;“就凭我走遍四境六界，触目所及，居上者庸俗鄙陋，贪婪自私；居下者控诉挣扎，无能为力。竟未见一个比萧某更有担当，更敢奋起去抗争改变之人。若萧某不能开天下之先，去弥平战乱，重塑天地大道，那这天下便合该糜烂至寂灭，合该亡在天魔手中了！”

&esp;&esp;乐韶歌深深叹了口气。

&esp;&esp;那些已然淡却——或者说从一开始她便察觉到，却始终未曾在意的感觉，再度翻涌上来。

&esp;&esp;……在千刃峰顶，萧重九曾触景啸歌。那时她从那啸歌声中所听到的孤独，果真是他真实的心境。

&esp;&esp;“可是……你当真能守住初心吗？”她问道。

&esp;&esp;萧重九克制住情绪，问道，“……你在怨我对你痛下杀手吗？”

&esp;&esp;乐韶歌道，“与此无关。”

&esp;&esp;萧重九冷笑着嘲讽道，“你自诩是知音之人，却不信我能固守初心？”

&esp;&esp;“阿九。”乐韶歌轻唤道。

&esp;&esp;萧重九对她愧疚有之、怀念有之，斩之不断的情丝亦有之，这让他那本就不坚实的杀心始终摇摆不定。她越是唤他“阿九”，他心底的决议便越是让他痛苦。

&esp;&esp;他移目远望，决心不再应答她的疑问。可她的声线盈盈绕耳，令他无法听而不闻。

&esp;&esp;“这一路行来，阿九，你可曾遇到志同道合的友朋？”

&esp;&esp;萧重九没有作答。

&esp;&esp;“你可曾遇见能倾心相交，信赖不疑的伙伴？”

&esp;&esp;萧重九依旧不肯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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