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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一切井然有序,搭帐劈柴,喂马做饭,毌纯在晃动的人影里找到桓行简,刚寒暄完,他的主薄从城里追出来:
&esp;&esp;“茶安镇捉了个探子,送到这里来了。”
&esp;&esp;毌纯顿时火起,暗道诸葛恪摆明了挑衅越发过分,眉头一皱,后头推搡押解着个吴兵过来了。
&esp;&esp;因桓行简人在中军大帐,毌纯丢个眼神,吴兵随即被押进了帐子。桓行简甲胄在身,坐在杌子上,眼前小案早摆好了笔墨等物,他一双马靴上沾了尘土,此刻毫不在意地踩在案沿,马鞭子慢条斯理缠上手腕,意态闲适:
&esp;&esp;“诸葛恪有什么话要你带的?”
&esp;&esp;这吴兵身量不高把头一昂,一张脸,是江东人的秀气白皙,操着吴侬软语,又努力朝洛阳官话上靠,听得桓行简蹙眉:
&esp;&esp;“太傅说了,大将军虽幼弱,可毌纯等人一把年纪了,难道也幼弱不成?若再不出战,到时就拿大将军的项上人头祭太庙!上回,东关得了几颗人头,这回大将军一颗能顶千颗万颗!”
&esp;&esp;虽是激将来了,这话还是听得大帐里诸人火冒三丈,立刻纷纷请命,抢着要做先锋,杀诸葛恪个落花流水!
&esp;&esp;桓行简听得莞尔,手一挥,众人的声音便又小了下去。他不紧不慢道:“你家太傅错了,毌将军等哪里有他老?他五十岁的人了,我这里的将军们比他老的倒真不多。难为你冒死前来,只为跟我扯几句年纪的事。”说着,鞭柄一掸靴面,“把他拉出去斩了。”
&esp;&esp;吴兵被人架出去,不忘骂不绝口,把桓行简比王八,又顺道骂起死去的桓睦:“你桓氏乃王八世家!”听得一众人火上浇油,七嘴八舌的,唾沫星子几乎要把桓行简淹了。
&esp;&esp;唯有卫会,气定神闲在桓行简身旁站立,听他轻飘飘驳回了诸将的请求,退出来后,四下看看青葱山色,对虞松道:
&esp;&esp;“我看一时半刻,大将军在寿春是走不开。别的不说,有件事恐怕得毌将军安排安排。”
&esp;&esp;虞松疑惑地把他一看,卫会暧昧飘忽答道:“女人,大将军这个年纪,哪里能素那么久。这寿春城,我看也山清水秀的,找几个姿色秀丽的女子当不是难事。”
&esp;&esp;以为他促狭胡扯,虞松瞪他一眼,甩袖道:“士季,你少年人还没娶妻,这种事倒很在行。”
&esp;&esp;“没娶妻,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啊,”卫会嗤他,却敛了敛神色,有点认真的意思,“我是说真的,诸葛恪围攻合肥,若是朝夕可破,那这回可就要出大事了。不过,依我看,他大概是想的比较美,大将军这次出来,没带姬妾,正是重压在身的时候,男人么,什么最解乏主簿也该清楚,我说的,这叫未雨绸缪。你别忘了,当年太傅领兵在外,也接过家眷。更何况,大将军正是虎狼的年纪,你我虽是幕僚,这种事替主公操心,不算多嘴,我跟毌纯不熟,你去说吧。”
&esp;&esp;竞折腰(20)
&esp;&esp;说完,卫会一双细长眼,毫不避讳地看着虞松。
&esp;&esp;夕阳西下,余辉泼辣辣蒸出个云霞世界,染的虞松满脸通红,心里把卫会这话一琢磨,有几分道理,但从寿春城里随意找良家女子自然也不妥,便拿捏着商量的语气应话了:
&esp;&esp;“我看不如,请大将军移营住到城里。”
&esp;&esp;正说着,西线的军报送来了,两人俱是一凛,把这些闲话先放脑后,随后进来。
&esp;&esp;“陈泰他们行军不过至天水,姜维就已退兵。”桓行简手一扬,把军报掷到了虞松怀中,虞松边看边欣慰笑道,“大将军,姜维的粮草不济,他肯定没想到雍凉军行军速度如此之快。”
&esp;&esp;桓行简冷哼,慢悠悠吐出几个字:“我当他至少能在天水跟陈泰碰一碰,就他那点家底子,我倒要看看能够姜维折腾几回。”
&esp;&esp;“此人一心想要据凉州图关中,再进河洛,恐怕一时半刻难能死心。”虞松把军报一折,感慨颇深。
&esp;&esp;几人走出大帐,对面日落青山,已有半轮隐去。山头行行松柏犹如人影恰在流丹吐火之中,再借连绵山势,无端让桓行简觉得这竟像西域商队,跋山涉沙,天下货物集散就在一头头沉默有力的骆驼脊背之上。
&esp;&esp;神思漫漫,他忽而一笑:“姜维这个人,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也算英雄心志了。不过,他这种投机取巧的领兵之法,一心只想趁火打劫,粮草辎重战略部署,皆未作深思熟虑,焉有不败的一日?”
&esp;&esp;几人在这边说话,军帐旁,依旧立着来送军报的信使,是个壮年汉子,一脸的沉默寡言不说下去给马补给,只时不时往桓行简这边投望两眼。
&esp;&esp;卫会眼角将他一瞥,折身过来,负手问话:“你还有事要禀大将军?”
&esp;&esp;这人脸皮雪亮,眉高眼深,有几分胡人血统的模样,不说话时像头沉静安静的兽。听卫会问话,低头回答:“张使君的夫人有一封书函给女郎。”
&esp;&esp;一时间没明白他说的什么,卫会不解,身后桓行简已走了过来,上下打量这汉子,觉得面熟,回想一番问道:
&esp;&esp;“你随嘉柔去过辽东?你叫……明月奴?”
&esp;&esp;“是,大将军好记性,属下是叫明月奴,曾护送过女郎入京。”明月奴将信交给桓行简,手一摸,解下腰间囊袋,囊袋曾是嘉柔好奇的对象,因为明月奴总能变戏法似的从里头掏出各色玩意儿。
&esp;&esp;“劳烦大将军把这个给女郎。”他把小小的一个符袋掏出来,干干净净,跟他指缝藏黑的手成鲜明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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