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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第2页）

&esp;&esp;“你们找谁？”老大爷问。

&esp;&esp;“大爷，我找我远房表舅，郭爱国！我家里人让我给他带些东西来。”

&esp;&esp;“远房表舅？”

&esp;&esp;老大爷并不认识蔡鹏程，可他打扮得干干净净，穿得好，脸色好，更重要是眉眼儿正，实在不太像是坏人。现在这个时候，像他这个年纪乱跑的年轻人很多，见多了就不是很奇怪了。再说了，家里一穷二白的，坏人能打什么主意呢？

&esp;&esp;“进来坐，我儿子去参加隔壁大队的动员大会了，还没回，等回来再问问是怎么回事儿。”

&esp;&esp;三人忙感谢了，蔡鹏程主动敬了老大爷两根好烟，老大爷怎么都推不过，只好笑呵呵地把一根夹在耳朵上，一根点燃抽了起来。有了这两根好烟开头，接下来的谈话就很容易了。

&esp;&esp;谈着谈着，蔡鹏程和宋二马的脸就渐渐地沉了下来，笑容也开始有些勉强了。

&esp;&esp;话说到一半，隔壁的人来借不知道什么东西，老大爷忙跑后头找东西去了。这个时候一阵婴儿的啼哭声突兀地响起，堂屋侧边儿的一扇房门打开了。

&esp;&esp;程冬至下意识朝打开的门看去，这一看，她就挪不开目光了。

&esp;&esp;一个头发乱糟糟脸色黑黄的妇女面容呆滞，机械地哄着怀着的婴儿，愣愣地朝他们仨看。

&esp;&esp;她毫无顾忌地露出半个胸，那哺育孩子的地方像一个干瘪的面袋子，毫无精神地垂在肋骨上。婴儿的头很大，或许头不大，是身子太小衬托的，他和母亲一样瘦的可怕。婴儿努力地吮吸着，可毫无所获，只能哭一阵子再吮一阵子。

&esp;&esp;老大爷在后头老半天没出来，他们也不好继续留着，便和那妇女告辞了一声走了，也不知道她听懂了没有。临走前，程冬至给妇女塞了一个布包，没等她反应回来就大踏步地出去了。

&esp;&esp;那布包里的是两塑料袋子奶粉，吃不了特别长的时间，但多少能增加一点那孩子活下去的希望。

&esp;&esp;程冬至知道自己做这件事不过是杯水车薪，改变不了太多事情，可她还是下意识做了，做总比不做强那么一点。

&esp;&esp;三人沮丧地回到了坝口，其他人看到他们的脸色后，便知道事情不好，大家都互相看了一阵子，谁都没敢开腔。

&esp;&esp;“回去！”程冬至说。

&esp;&esp;虽然失望，可所有人也松了一口气，惆惆怅怅的。

&esp;&esp;车队换了一条路回了省城，走走停停的，终究还是把车里的货给卖了，换回了许多钱和全国粮票。程冬至扣掉“成本”后将剩下的利润拿了一半，其他的给兄弟们分了，大家原本因为千水坝而幻灭的心情顿时恢复了不少，神采也飞扬了些。

&esp;&esp;是啊，就算千水坝不行了那又咋样，他们照样还是能赚到钱，吃到粮，这就足够了！人不能太贪心，忘记以前的苦日子了吗？

&esp;&esp;“大姐，叶兄弟那边咋办？”宋二马是知道叶淮海的嘱咐的，程冬至没瞒着他。

&esp;&esp;“没事儿，我从别处调点儿粮让他解解急先。这几天你和大家在省城好好潇洒，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花费全都我包了，过几天和我一块儿去上江那边送粮。”

&esp;&esp;“好！大姐你真够意思！！遇到你我真是走大运了！”

&esp;&esp;程冬至笑了一下，没说啥。

&esp;&esp;人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长居省城的时候，就老渴望着外头的世界，很想去闯荡经历一番；可实实在在地享受过旅途之后，回到省城又觉得是这样地熟悉，温暖。

&esp;&esp;别说熟悉的家乡菜了，就连街道上的污水，空气中的尘土味儿，都带着别样的亲切，是外地比不了的。

&esp;&esp;然而，蔡鹏程他们还没有感受够省城的味儿，程冬至那边就调来了两大车粮，招呼着他们往上江那边去了……

&esp;&esp;

&esp;&esp;叶淮海接到程冬至的电话，得知她弄来了粮后十分高兴。可当他亲眼看到两大车粮后，他又高兴不起来了。

&esp;&esp;钢厂食堂的师傅们乐疯了，手舞足蹈地把一袋袋高粱面与玉米面往车下搬。尽管叶淮海还没开口，他们已经畅想到了晚上的贴饼子，窝窝头，包子馅饼……不掺糠粉子，管饱那种！

&esp;&esp;程冬至知道叶淮海在这边跟着大家一起吃食堂，平常很难开小灶，特地给他带了一大箱子的罐头，耐放，油水也足，可以大大地解解他的馋：“你看，这些是土豆焖牛肉，这些是红烧肉，这些是……”

&esp;&esp;“你进来一下。”叶淮海不等程冬至说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拖进了办公室里，重重地关上了门。

&esp;&esp;“你干啥？”程冬至一脸懵。

&esp;&esp;“你和我老实交代，这些粮都是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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