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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第2页）

&esp;&esp;郑娥此时方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esp;&esp;先时，郑娥住在甘露殿里，虽是常见着各式各样的妃嫔却也没有特别的想法，只是心里隐隐觉得：就像是她一个人却需要许多人宫人嬷嬷服侍一般，萧叔叔一个人或许也需要许多妃嫔伺候呢。只是后来搬出了甘露殿，又从崔先生处知道了些小故事、小典故什么的，郑娥便又渐渐有些迷糊起来：民间那些人似乎都只有一妻，萧叔叔除了皇后之外却还有许多妃子，似乎有些不对？

&esp;&esp;郑娥并不傻，她也知道这事不好去问皇帝，悄悄问了萧明钰——在郑娥心里头：二公主、五皇子、六皇子乃至张长卿都是极好的，每日里一起玩也是很高兴的，然而萧明钰却不一样。不知道是因为萧明钰之前在紧急时候救过她还是萧明钰年长一些的缘故，郑娥心里头反倒更觉他比其他人更加可靠些。

&esp;&esp;所以，有了问题，郑娥便先去问萧明钰了：“为什么崔先生的故事里有些人都只有一个妻子，可萧叔叔除了皇后之外却还有那么多妃子呢？”

&esp;&esp;萧明钰倒是怔了怔，好一会儿才道：“父皇乃是天子，自然不同常人。”他顿了顿，见着郑娥似懂非懂，便低着头耐心的和郑娥解释起来，“更何况，那些只有一妻的也多是娶不起妾室的人，来日飞黄腾达，怕是更加起劲的纳妾了。”

&esp;&esp;郑娥却皱起眉头：“可这不公平啊！皇后娘娘只有萧叔叔，萧叔叔却还有好多……”

&esp;&esp;话还未说完，萧明钰便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瞥了眼落在他们三步外、垂眸敛神的宫人，压低声音道：“这话你可不能和旁人说。”

&esp;&esp;郑娥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转了转，凝看着萧明钰，似是有些茫然，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esp;&esp;萧明钰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捂着郑娥的嘴，连忙收回手了，朝她歉疚一笑。

&esp;&esp;郑娥见他这模样倒是有些奇怪，便又稚声稚气的追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能说啊？”她嘟着嘴，有些委屈起来，“这几天萧叔叔总是去找和妃，皇后娘娘明明有些不高兴也不肯说……”

&esp;&esp;萧明钰理了理心头的思绪，转口又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母后不高兴？”他蹙了蹙眉，口上缓缓道，“母后一向贤德，便是和妃所住的熏风殿和边上伺候的宫人都是她特意令人选的，她还常劝父皇去看和妃，抚慰和妃离乡之苦，又如何会为这事而不高兴？许是这几日年节宫务繁忙，一时儿有些闷了。”

&esp;&esp;郑娥见萧明钰不信自己的话便气鼓鼓的鼓起双颊，哼了一声：“我就是知道。”说着便把手背在伸手，学着大人生气的模样，板着脸大步往前去。只可惜她生得一双小短腿，迈步一大便险些要跌倒。

&esp;&esp;萧明钰顾不得什么，连忙上前扶了差点跌倒的郑娥一把，哭笑不得的安抚她道：“好了好了，我相信你还不成。”这般一说，萧明钰又想起郑娥那过分敏锐的直觉，心里不知怎的竟也信了几分。

&esp;&esp;郑娥还有些小脾气，扭头不理萧明钰，气哼哼扬起玉般白嫩的下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esp;&esp;萧明钰只得给她递台阶，接着问道：“那你说，母后为什么不高兴？”

&esp;&esp;“当然是因为萧叔叔去找别人了啊……”郑娥理所当然的道，“有时候萧叔叔喂我吃玉露团的时候，我吃了一个便会说不吃，不是因为我不吃而是因为我不吃的话萧叔叔就会夸我懂事。可是，没能多吃几个玉露团，我其实也是很不高兴的。”

&esp;&esp;萧明钰闻言一怔：是了，他从出生起便常听人夸赞许皇后“贤德明慧，有母仪之风”，自然也就以为该是这样的。可是，许皇后是真的高高兴兴的把自己活成一个无可挑剔的“贤后”吗？当她替皇帝孝敬太后、采选美人、打理后宫、劝皇帝雨露均沾的时候，她可曾有过片刻的不乐或是疲倦？

&esp;&esp;萧明钰沉默许久，不由低了头，没再说话。

&esp;&esp;郑娥扭过头瞧了眼人，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口上道：“你怎么啦？”

&esp;&esp;萧明钰却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扬唇一笑：“没什么，只是忽然有些想法罢了。”他似有片刻迟疑，口中似是自语一般的道，“你说，倘父皇这样不好，那我日后……”

&esp;&esp;郑娥眨眨眼，很不喜欢萧明钰这种说话说一半藏一半的态度，连声追问道：“你以后怎么样？”

&esp;&esp;萧明钰却没再说下去，反倒是转开话题：“对了，过几日便是上元节了，举国欢庆，连着三日不朝，街头张灯结彩，灯明如昼，终夜不熄。到时候，说不得能叫父皇带我们几个出门赏灯呢……”

&esp;&esp;郑娥倒是听崔先生提过一次元宵灯节，如今听萧明钰说起这个便不由得心向神往，连声问道：“真的吗？那，那我可以要一盏兔子灯吗？”她兴冲冲的道，“我最喜欢兔子灯了！”

&esp;&esp;萧明钰见她此时眸光明亮，欢欣雀跃，心里不知怎的也高兴起来，伸手点了点郑娥秀巧的鼻尖，道：“当然可以，到时候还能吃街头的面蚕呢，味道也和宫里头的不太一样。”

&esp;&esp;郑娥兴奋极了，蹬着腿就扑倒萧明钰怀里，抱着他的腰，仰起头去看人。她一双眸子乌溜溜的，眼睫纤长，看人时候眸光专注，格外认真，颊边梨涡更是甜蜜的很：“四哥哥，你真好！”

&esp;&esp;萧明钰简直被她灌了大半碗的蜜，晕乎乎的，心里更是甜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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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虽说萧明钰已提前先和郑娥说了上元节之事，但此事到底还要皇帝点头。所以，趁着皇帝来立政殿的时候，萧明钰便开口说了这事——既然要带上郑娥，二公主和五皇子自然也是不能落下的。萧明钰和皇帝说的也是上元节那日想带几个弟弟妹妹去逛灯会的事。

&esp;&esp;皇帝此时正把郑娥和二公主抱在怀里，拿着案前的几张纸检查她们今日的课业呢，听到萧明钰说起这个倒是笑了一笑：“这几个月冷得很，叫你们几个小的总闷在宫里确实是无趣了些。朕本还想着等天气暖一些再带你们几个出门去走一走呢……“他伸手抚了抚郑娥的颈后那毛茸茸的鸦色碎发，惹得郑娥瞪圆了黑琉璃一般的大眼睛，这才扬眉笑了起来，“既然你们都想好了，那便去吧。”

&esp;&esp;郑娥闻言十分欢喜，瞪圆了的眼睛也跟着眨了眨，她扬手欢呼一声，欢欢喜喜的抱住皇帝的脖颈，用力仰头在他颊边亲了一下，甜甜的道：“谢谢萧叔叔~”

&esp;&esp;二公主也有样学样的抱上去，顺便在皇帝另一边的颊上亲了一下，嘟着撒娇道：“父皇真好……”

&esp;&esp;“你们两个鬼灵精，一个比一个嘴甜，倒像是抹了蜜，”皇帝左手抱着郑娥，右手抱着二公主，心里一时也软得很，忍不住便笑起来，只是口上却还是故作嫌弃，“成日里就知道给朕灌迷汤！”

&esp;&esp;皇帝平日里不知听过多少朝臣或是嫔妃奉承话，一贯不大上心，此时倒是被两个女孩儿几句话逗得展颜。只是，他对着儿子便没有这般的好声气了，板着脸与边上的萧明钰交代道：“四郎你是做哥哥的，有心带底下的弟弟妹妹们出去玩自是极好的。只是他们到底年纪都小，难免调皮了些——出门在外，安危第一，你更要细心顾着才是。你且记着：若出了什么差错，朕唯你是问！”

&esp;&esp;萧明钰神色跟着敛了敛，连忙垂下头，郑重其事的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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