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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第1页）

&esp;&esp;楚怀婵进来看到，顿时笑得眉眼弯弯，也懒得和他计较方才的事了，赏了他一块水晶糕。

&esp;&esp;孟璟边尝边觉出几分不对劲来，今日雪这般大，这人却这般殷勤，实在是奇怪，他迟疑着看向她，便看见了她手里提着的酒壶，一口糕点差点呛住，赶紧拦下：“不准喝。”

&esp;&esp;“温过的，就一杯，保证不醉。”

&esp;&esp;他不为所动，楚怀婵凑上去勾了勾他小指，再次重复了一遍：“就一杯。”

&esp;&esp;孟璟被她手指勾得发痒，板着脸训道：“再发酒疯，扔你进东池醒酒。”

&esp;&esp;话虽然不好听，但总归是同意了，楚怀婵乖顺地点头应下，他这才没二话了，她为他斟酒，看着一点点变满的酒盏，颊边的笑意越发掩不住：“孟璟，你这段日子心情变好很多啊。”

&esp;&esp;“有吗？”

&esp;&esp;他只觉得他每天都快被那帮怎么都带不上道的弱兵给气死了，若是肺不好，合该气得吐血了。

&esp;&esp;“有的啊，我刚认识你的时候，除了嘲讽旁人，都不见你带点笑的，敷衍都少见。后来嘛，慢慢肯多笑点了，但也感觉总是心事重重的。”她双手捧杯将杯子递给他，“但这次回来之后，时常见你心情都还不错，就算不笑的时候，也不让人觉得太过威严，笑起来么，则……更好看了。”

&esp;&esp;她语气轻快，尾音轻轻上扬，最后一句本也带了几分逗他的意思，听起来更有几分故意撩拨之意。

&esp;&esp;孟璟笑起来，接过这杯酒，便要往嘴里送，楚怀婵忙拦住他：“你等我会儿，别动啊，表情也别动。”

&esp;&esp;“……”

&esp;&esp;她飞速地跑去取了面铜镜回来往他面前一放，孟璟就这么看着里头那张已经快要笑僵的脸，听见她问：“是不是好看很多了？”

&esp;&esp;她双手托腮，就这么笑着看他，眼睛弯成月牙，“你从前笑，眼睛都是不笑的，现在会了。”

&esp;&esp;孟璟闻言，轻轻笑了下。

&esp;&esp;她忙举杯和他碰杯：“给你过的月儿

&esp;&esp;还有十日便至年关时，天难得放晴，孟璟出城去巡视长城塞边防，途中见军户深耕备开年栽种，兴起下马多问了一句，得知仍是准备种什么狗屁棉花，顿时怒意上头，周懋青原本陪着，眼下见这阵势，顿觉就算积雪未消，也要被此人的怒火灼伤，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准备找个由头开溜。

&esp;&esp;孟璟却已一记眼刀扫了过来，咬牙切齿地道：“去把人给我押过来，你亲自去，我就在这儿等。”

&esp;&esp;周懋青见他当真动怒，也不敢再想什么开溜不开溜的事了，半点不敢含糊，赶紧乖乖办事去了，只是在离开孟璟视线之后，赶紧吩咐人去把薛敬仪找过来，说不然今日布政使多半要血溅黄土地了。毕竟孟璟这脾气是真的臭，也讨厌这等阳奉阴违的小人，眼见着城中粮草本就不充足，这等拿人命开玩笑的行径，在他那里死个一百次都不为多。但孟璟惯常是有见地的，他们一众官员都不大敢在他面前多嘴，不知为何孟璟却独独肯听这位突然横插进来的监军几句，眼下事态紧急，他也只能想到这一个法子了。

&esp;&esp;周懋青把人押过来的时候，孟璟就这么看着官道外的田地，见人过来，半点不客气地将人一脚直接踹了进去。

&esp;&esp;布政使差点被这一脚踹得磕断下巴，原本一介大员被这般野蛮对待已觉尊严扫地，眼下更被孟璟这行径激怒，怒气冲涌，挣扎着爬起来整理好仪态之后，便同孟璟正面迎上：“都指挥使，还请你客气点，虽说圣令说都司衙门统领民政，但你我二人毕竟同品同阶，你怕是没资格这么对同级朝廷命官。”

&esp;&esp;“没资格？”孟璟嗤笑了声，“藩台大人，我记得第一日就告诉过你，宣府乃战区，边防第一，这地儿可不是你从前调任的太平富庶地区。让你饿着肚子去卖命，你去吗？”

&esp;&esp;“将士就不需要御寒吗？都指挥使，本官看你就是愚不可及，棉比丝保暖，不然朝廷何必费尽心思推广，更不惜以降低赋税为代价。况咱们在北境边地，作战时间大多在冰雪季节，御寒更为重中之重。军户屯田种粮，剩余百姓的田地种棉有什么不对？”

&esp;&esp;“棉没了可以想别的法子，也可以买。”孟璟冷笑了声，“粮没了，你未必买得到。但凡买不到，那立刻就要死人。你的命可是将士们保的，你这辈子没上过前线一天，你敢不敢去看看长城塞是什么条件，你若去看过还说得出这番话，我只能说……蠢不自知。”

&esp;&esp;布政使还要反驳，孟璟接道：“再说了，藩台大人，我可忍你很久了。长城塞让募役，钱粮一分不给，好，从都司拨就是了。但去年长城塞共损毁了七段，这一通折腾下来，卫所里可没剩什么粮了，速战速决还好说，若遇恶战，所有人都得陪你这个蠢货一起死。”

&esp;&esp;布政使本就被他一脚踹进了道外的田地，比他低上许多，一时觉得气势压不过他，顺着田垄爬上来，站到了他面前，径直道：“推行国策，为官之本，都指挥使，可别欺人太甚。”

&esp;&esp;“为官之本？若不是兵丁守城，你连个人都做不成，还为官？做人可别忘本。”孟璟猛地拔了剑，眉目之间只剩凛冽，“我今日就是欺你怎么着？”

&esp;&esp;寒光一闪，周懋青脑门儿顿时冒汗，远远见着薛敬仪总算是乌龟慢爬到了，赶紧请祖宗似的把人给请了过来。薛敬仪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喘息间呼出大片大片白色的雾气，但也没来得及平缓一下，就赶紧劝：“我说孟大人，你省省行不行？这事我来解决，你继续去巡视？”

&esp;&esp;孟璟迟疑了下，收剑回鞘，吩咐道：“把人押了，布政司印信交过来，上头追责我一人担。”

&esp;&esp;周懋青见他这么听话地收剑，顿觉见鬼，满脸崇拜地看向薛敬仪，这位监军似乎什么都还没说，偏能治得住孟璟那狗脾气，简直奇哉怪哉，忙隔着远远冲他行了个礼道谢。

&esp;&esp;都司的人听令押人，布政使暴跳如雷：“孟璟，你别仗势欺人！”

&esp;&esp;“把嘴堵了。”

&esp;&esp;孟璟将剑一扔，重新上马往长城塞去，没忘顺带吩咐薛敬仪，“上疏，让内阁和吏部赶紧商量好，速拨人过来接任。要追责，等打完仗，我自个儿进京请罪，任他们发落便是。”

&esp;&esp;他说完倒是打马去了，马蹄惊起尘烟万千，留下薛敬仪一人在原地……呛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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