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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纷扰声正尘嚣甚上时,明彰院中,一片安谧静好。
居室里燃着清浅的檀香,容娡醒来时,菱花窗外晴光正好。
谢玹墨发未束,披着霜白的外衫,侧对着容娡,坐在窗前的软榻上,垂着眼帘,执着棋子与自己对弈。
日光倾洒在他身上,使得他浑身摇漾着温润、乃至称得上是圣洁的光泽。
他面容岑静,岑静的几近冷漠,鼻骨清隽高挺,长睫偶尔眨动时,便扑簌抖落一圈圈柔和的金光。
一身胜雪白衣,在日光的映照下,晕开璀璨涟漪,乌发鎏金。
宛若神祇降世。
容娡睁开眼时,被熠熠耀眼的日光刺的瞳仁泛疼。
她头脑昏沉,神识略有些不清醒,模糊的望见窗边谢玹的轮廓,便怔忪的看着这美得不真实的一幕。
旋即她意识到什么,双目圆睁,额间青筋突突急跳,蓦地挣扎着坐起身。
挪动时,手腕上却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轻轻滑过,犹如吐着信子的毒蛇,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在她的肌肤上留下滑溜溜、冷涔涔的触感。
容娡当即浑身一僵。
她垂眼看去,自己右手纤细的腕骨上,不知何时被人上了锁拷。细如拇指的银色锁链缠绕在她手臂上,蜿蜒着衔接床柱,泛着阴冷的光泽,限制着她的行动。
瞳仁仿佛被刺了一下,骤然紧缩。容娡脑中嗡鸣一声,昨夜迷蒙的记忆潮水般涌入她的记忆,她当即脊背生寒,一动不能动。
链条发出的哗啦响动,被窗边的谢玹察觉。
他放下棋子,掬起舆盆中的清水,慢条斯理的濯洗着手,缓缓掀起眼帘,淡然的看向她:
“醒了?”
他面容平静,眼眸也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仿佛仍是那个高高在上、超然物外,无情无欲又无悲无喜的谢玹。
但容娡感受着腕上的锁链,只觉得他的视线没由来的令人心惊胆寒。
她面色发白,忆起佛堂中的火,此情此景之下,如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丝毫说不出话。
——她这是被谢玹关起来了!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喉咙仿佛被攫住,额角突突直跳,心底浮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
谢玹这阵仗,是要囚|禁她?
他从何处习得的这种手段?
迷香的药性尚未完全褪去,容娡被恐慌压得透不过气,眼前一阵阵发黑。
而谢玹在她的视线下,气定神闲地拿起一尘不染的手帕,不疾不徐地擦拭着玉石一般的手指。
擦拭时,清沉的目光却始终未从她的面庞上挪开。
居室中陷入静默,安静到容娡能清晰的听到自己不稳的呼吸、与几乎冲破胸腔的心跳。
须臾,容娡咬着牙,竭力镇定心神,软声道:“哥哥这是在做什么?”
她抬起被锁链捆住的那只手。
细嫩的腕骨,被冷硬的锁链磨出点薄薄的红痕,容娡瞥见,不禁微微蹙眉,纤长的睫羽眨动两下,琉璃般的眼眸里,顷刻间便浮上一层雾似的泪光:
“哥哥,我疼……将这个松开,好不好?”
她知道自己的眼泪惯来能哄骗人。
便是连冷心冷性的谢玹,以往她假意落泪时,哪怕他知道她的眼泪真真假假,但仍会被她牵动心绪,纵容她。
但这回,谢玹不会再纵着她了。
这个狡黠的小骗子。
那锁链是他特地命人打造,根本不会伤到她。
事到如今,她的嘴里仍没有一句真话。
还在想着哄骗他。
谢玹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面容雪净,眼底一片幽冷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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