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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第2页）

&esp;&esp;顺帝会装亲昵，他就不会了么？装成敢跟皇上抱怨耍赖的侄子，可不难。

&esp;&esp;“话说……我倒是有一事一直想问你。”顺帝抬起头来：“当初救你之时，杀了老南明王，你可有恨过我。”他没用朕。

&esp;&esp;左阳愣了一下，垂眼道：“他叛变了我们全家，死有余辜。”

&esp;&esp;顺帝扯出一丝笑：“我最怕的就是你恨我。”

&esp;&esp;左阳却不想再说了。

&esp;&esp;老南明王与靖王勾连，害死左府之人，挟惠安长公主与左阳随靖王残余私逃——本来这四年左阳也是这么认为的，然而再见北千秋，心中将往事翻来覆去的回忆，却是另一番感受。

&esp;&esp;北千秋用着老南明王的身体，带着褐色军服之人冲出长安，出了城对左阳说的冷静

&esp;&esp;他跑的两只脚被荆棘扎伤，惠安公主穿着家内行走的软底鞋早已双脚磨破，他咬牙蹲下，强要背起不断拒绝的惠安，将昏过去的左晴抱在身前，不敢放慢一丝速度，牙根咬的咯吱作响往前走去。

&esp;&esp;等他看到祁县的灯火时，两只鞋不知掉到哪里，光着的双脚脚跟几乎要露出了骨肉。

&esp;&esp;左阳几乎是跪倒在那祁县最靠近他的灯火边，惠安长公主将他扛起，拖入了县内。

&esp;&esp;走入祁县并不熟悉的街道，左阳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空荡，只看见了近四千的军士，成列跪在地上，黑压压一片人头，没一声动响。

&esp;&esp;那是左安明手中精英的精英，是几个时辰前恶徒闯入家中时本该出现的私兵，他们此刻齐齐跪在这里，左阳觉得嘲讽极了，他几乎要笑出声了。

&esp;&esp;“臣周福安，受人之命在此等候长公主与左三郎。”左安明最信任的近臣周福安跪在地上，却是狠狠磕了一个头，额角头破血流。

&esp;&esp;很明显他知道，他在这里的等待，导致了左安明的死，导致了幺妹左嘉月的失踪，导致了左府被付之一炬。可周福安却仍然在这里跪着等着，仿佛在遵循一条死令。

&esp;&esp;是北千秋命令的么？

&esp;&esp;左阳想问，嗓子已经再说不出一句话了。

&esp;&esp;周福安默默牵来了两匹马，扶着二人上马，惠安公主甩开他的手，冷笑着踏上马：“给我一柄□□。”

&esp;&esp;左阳本想让人照顾左晴，却又不放心，拍醒了丫头，让她坐在自己身前。左晴发抖，却没有从马上倒下去，挺直着脊背没有靠在左阳胸口。

&esp;&esp;他心里赞叹了一声，果然是左家的人啊。

&esp;&esp;马蹄声传来，一阵禁卫铁骑出现在左阳面前。

&esp;&esp;然而左阳先看到的是他们手中的长弓和冷箭，才看到他们溅满血的银甲，为首的是李氏二子李庆云，为禁军教头已有六年，在京中颇有名威。

&esp;&esp;他看见左阳背后的四千军士僵了一下，抬起了手，笑道：“长公主，李某护驾来迟！本以为这祁县之中尽是靖王余党，没想到是长公主近卫——”

&esp;&esp;他身后的几百铁骑放下了长弓，左阳心里似乎有半分思绪，却没能抓住。

&esp;&esp;惠安长公主过了一会儿才说道：“皇上可好？”

&esp;&esp;“尚有不少靖王余孽在宫城周围，皇上担忧长公主安危，早早派臣等来保护长公主，却没料到被叛军拖住了脚步，前往南明王府却没有找到长公主，此时才赶来——望长公主莫要罪怪。”李庆云下马跪在惠安长公主马前。

&esp;&esp;惠安冷笑，她长发散乱，端坐在马上，却依然是多年前膝下已有三子却仍冲入宫中，在夺嫡之争中为当今皇上谋得一片天下的长公主。

&esp;&esp;惠安偏头看了一眼左阳，那个眼神里包含了太多东西，左阳一个激灵仿佛懂了。

&esp;&esp;他抬起沉重的铁枪，将那枪头的红缨甩了个花，高声道：“众人且随我进京保护皇上！”

&esp;&esp;响应的是排山倒海的呼喝，那些军汉的声音里包含着隐忍的愧疚，包含着憋屈到极致的难堪，也包含了死也要护着左家的决心。

&esp;&esp;左阳快骑带队，左晴被他抛给惠安保护，人马快速走出祁县，穿过刚刚他逃过来的那一段黑暗的路。骑着马，左阳才知道刚刚逃过来的那段路，在他心里那么长，回头望去那么短。

&esp;&esp;短到以至于不过片刻，他就看见了乱箭射杀的满地尸体，以及他刚刚打破车壁的那辆马车。

&esp;&esp;那一地的尸体，全都是李庆云手下的骑兵，竟然没有一人身着褐色军服。北千秋的人都全身而退了么？！左阳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突突跳起来。

&esp;&esp;本想往前望去绝不回头，可他眼角的余光看到老南明王的尸体直直跪倒在车顶，身上扎满的乱箭在火把下隐约闪着冷光，他惊得脊背一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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