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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的动作有点怪异,微微驼着背,手伸进口袋里胡乱摸,明明手机就在那里,他都摸了好久才抓住。他抖着手把手机捧在胸前,肩膀起伏很快,不像是在哭,反而像是呼吸很急促的样子。他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呼吸地更快了,像是电影里见到的那种哮喘病或是毒瘾发作的人。
&esp;&esp;“方……方浣!”周唯赢的声音泄露了他的慌张,他追了上去,只见方浣哭的特别凶,但跟往常方浣发泄情绪一样的嚎啕大哭不同,这次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而是一味地流眼泪。
&esp;&esp;周唯赢感觉方浣状态不正常,努力掰正方浣让他看自己。方浣却一直躲着他,用手推开他。
&esp;&esp;电话接通了,方浣断断续续地说:“哥,你……你来接我吧,好么?”
&esp;&esp;褚勋本来都睡觉了,迷迷糊糊听见电话里方浣的口气都不对劲了,立刻清醒了过来,问:“你在哪儿?”
&esp;&esp;“我不知道……”方浣看看周围,他连视线都是模糊的,根本不认识这里什么地方。
&esp;&esp;“发个定位给我。”褚勋已经快速地爬起来穿衣服了,“我现在过去接你。周唯赢没在你身边么?他在哪儿?”
&esp;&esp;方浣还在躲周唯赢,他看着手机屏幕瞎按了半天,然后抱怨地说:“怎么发定位呀?怎么我找不到……我为什么这么笨,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esp;&esp;周唯赢急了,夺过了方浣的手机:“褚勋?”
&esp;&esp;“怎么回事?”褚勋问,“你们不是去玩了么?”
&esp;&esp;“我怎么知道!”这一晚上对周唯赢来说都是爆炸的,“他根本不让我靠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安静下来?他突然就这样了……”
&esp;&esp;“那你就别靠近他!”褚勋的口气也重了很多,“告诉我位置,我现在就去找他。”
&esp;&esp;周唯赢本来就火很大,方浣在这里发疯,褚勋又突然呵斥他一声,他暴躁的想摔手机。他不信邪,恶狠狠地对褚勋说:“你别过来了,我能搞定他。”紧接着就把手机挂了。
&esp;&esp;褚勋都已经跑到酒店门口了,听见周唯赢说这样的话,他甚至连“搞定什么”都没问出来,耳边就只剩下忙音了。他站在酒店门口,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esp;&esp;“起来。”周唯赢用力固定住方浣的身体,让他靠在墙上,用手拍了拍方浣的脸,“你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怎么回事,不舒服就说话。”
&esp;&esp;方浣的脖子好像没办法支撑头的重量,摇摇晃晃的,“我没有不舒服,我……我很快就好……”他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周唯赢凑近了才能听到他在说什么。
&esp;&esp;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esp;&esp;他的假睫毛已经掉了,再怎么防水的睫毛膏和持久的眼影都禁不住他这么个哭法,如果不是粉底和口红的修饰,他的脸和嘴唇都应当是惨白的。这么热的天气里,周唯赢所触及到的方浣的皮肤都是冷的,颤抖的手心指尖更是冰凉。
&esp;&esp;“我带你去医院。”周唯赢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方浣的情绪向来起伏很大,他不清楚是否是情绪的波动导致方浣出现这样的情况。
&esp;&esp;“不用了。”方浣哭着拒绝,“我不是生病,我很健康。我求求你让褚勋来吧……”他伸手去勾周唯赢手里的手机,“你……你帮我发个定位好不好?他让我给他发定位,我找不到……”
&esp;&esp;他这个样子让周唯赢心底彻底慌了,甚至还有点害怕。他承认自己刚刚挂了褚勋的电话有赌气的成分,方浣一直吵着要褚勋来,让他给褚勋发定位,方浣的态度很坚定,好像不把这个任务做完连人生的意义都失去了一样。
&esp;&esp;周唯赢心中百味杂陈,最后放弃一般,将方浣从地上抱了起来,方浣挣扎,周唯赢用力扣住了方浣的身体。
&esp;&esp;“你不是想见褚勋么?”他说,“我带你去见他,你乖一点,不要哭了。”
&esp;&esp;“我是不是又在给你惹麻烦?”方浣说,“我不是故意要给你惹麻烦的,我自己感觉不到呀……”姑且不论方浣之前有多少次是“故意”给周唯赢找事儿,但至少这一次,他要用力的想要证明自己。
&esp;&esp;他也想矜持,也想体面,也想毫无瑕疵,也想做一个成年人该做的事情。但是他似乎无法如愿,他从里到外有那么多的缺陷,连最基本的自我控制都做不到,这样的他好像也不值得在别人那里挣到什么好感。
&esp;&esp;有人天生如此,有人天生不配。
&esp;&esp;他们的位置其实离酒店不远,周唯赢走得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怀里的方浣已经不再闹了,周唯赢大概也是精神抽离,一直到酒店碰到褚勋时,才发觉方浣很久没有说话了。他吓得够呛,以为方浣怎么了,褚勋看了看才说,方浣睡着了。
&esp;&esp;周唯赢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褚勋想要把方浣接过来,周唯赢却不撒手。褚勋打量一番这两二人,样子都不怎么好,皱眉问道:“怎么了?”
&esp;&esp;“我说了他几句,他就跟崩溃一样开始哭。”周唯赢问,“他……他是不是心理状态不太好?”
&esp;&esp;褚勋反问:“你认识心理状态好的人么?”
&esp;&esp;他们所有人都扛着压力生活,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中,每一个平静而沉默的外表之下都不知道藏着怎样的汹涌暗嘲,每一个面带笑容错身而过的人,也不知他背过身时有怎样的惊涛骇浪。
&esp;&esp;“不认识,是不是?”褚勋忽然笑道,“轻松点,没什么的,一个人突然崩溃太正常了,何况是他这种性格?他肯跟你回来就可以了。再说了,他现在不是好好的睡着了么?哪怕是我在也要哄他睡觉才行。只要还能睡觉,什么都会过去。”
&esp;&esp;周唯赢看了褚勋一眼,觉得这个人也不似外表那么温柔。
&esp;&esp;他把方浣抱回了房间,褚勋打开了门,周唯赢把方浣轻轻放在床上,然后把自己的门卡递给了褚勋:“睡觉去吧。”
&esp;&esp;“……”褚勋无语地笑了出来,“这里好像才是我的房间吧?”
&esp;&esp;周唯赢以为褚勋要跟自己争执一番,没想到褚勋紧接着就拿走了房卡,说:“你自己捅出来的篓子你自己处理吧,哦对了,你给他擦擦身上就好了,剩下的别管,让他好好睡觉。”
&esp;&esp;“嗯。”周唯赢疲惫地应了一声。
&esp;&esp;褚勋走后,周唯赢洗了个热毛巾帮方浣擦脚。方浣的脚底磨破了好几处,还有划伤,胳膊上还有几处青青紫紫,跟那样诡异的纹身配在一起,让周唯赢心里总有不适感。他给方浣擦了胳膊,小心翼翼地检查方浣的两个手腕,皮肤光滑平整没有任何奇怪的痕迹,周唯赢才放松了一点,那些不好的念头也渐渐地散开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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