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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的情绪垃圾桶,」时珍严肃道,「我是看了赵姨的面子才来见你的,这不代表你可以不尊重人。」
「对不起。」许彬和的眼里终于有了点情绪,「我最近在办一个案子。」
「就因为对面的被告有权有势,我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他自顾自道:「我的当事人是从农村来的,身边还带着个刚上小学的孩子。」
「一个七岁的小孩,活活被那帮杂种搞成了终身残疾,」许彬和声音颤抖,「可就因为对面的天价赔偿,我的当事人竟然私下签了和解协议。」
「我真不明白,钱和公平相比到底哪个重要,是不是只要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许彬和越说越激动,他平淡的眼神突然变得激愤。
时珍听后,只觉心里五味杂陈,「你……你别太难过,这不是你的错,只是……」
「其实我不单是因为这件事才闷闷不乐的,」许彬和打断道,「入行快一年了,我也算是遇到了不少奇葩事,对于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只是觉得,难道我苦学多年,放弃公检法,选择做一个职业律师,就是为了来体验不公的吗?」
说着,许彬和胡乱地抓了抓头,「就……疏林是个大城市,这的人花钱跟流水一样,我的一个同事,每天开着宝马上班,还天天在办公室哭穷。」
「我就是不平衡,你知道吗?」
许彬和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了一条缝,他用一种求救般的眼神看着时珍。
隔着镜片,时珍都能感受到他的挣扎。
「我懂。」时珍道,许彬和说得很直白,况且她也曾有过类似的感受,怎么会不懂呢?
「许彬和,你有没有想过,是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我以前恨不得把自己的一辈子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时珍道,「我规划着名二十七岁读完博士,三十岁之前结婚……」
「做计划的那一刻我是开心的,可过了那个时刻,剩下的就只有束缚。」
「因为我把时间掐得太紧了,紧到我不能出一点差多,否则就会达不到自己给自己定的KPI。」
时珍直视着许彬和,耐心地说:「可后来有一天我突然想明白了,我不打算结婚了,也不打算生孩子了,我的人生突然一下子就没有压力了。」
「好像就在那一瞬间,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了。」时珍轻轻笑了一下,「只为我自己,只做想做的。」
「你……」许彬和动了动嘴,想要发出声音,却不想嗓子已经开始发哑了。
「我以前也觉得不公平,有人生在山沟,有人生在城堡一样的房子里。」时珍继续道,「可是有些事情不能多想。」
「想太多,纠结太多,生活就会变成一团乱掉的线,越来越糟糕。」
「确实,」许彬和清了清嗓子,语气突然鲜活了起来,「你看得很通透。」
「或许是家里就我一个孩子的原因,从小我爸妈就对我寄予厚望,在晓山我的成绩还不错,可来了这我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
「于是我越来越自暴自弃,觉得自己是输在了起跑线上,所以才会编造一个不可能的职位骗我妈。」
「谢谢你,时珍,」许彬和突然抓住了时珍放在桌上的手,他郑重地说「我会好好想一想你今天的话。」
许彬和的动作太快,时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吓了一跳,然后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不是,你谢就谢呗,怎么还动上手了呢!
时珍一边腹诽,一边环顾了一下四周,还好没遇到熟人,不然都解释不清了。
「我去,」躲在暗处的赵方警觉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这小子胆子不小,谢谦的媳妇都敢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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