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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十点多散场时,曹姐说跟徒弟顺路要去送他,小李就交给我送。
&esp;&esp;我笑着,“没问题!”
&esp;&esp;小城市就是这样好,再热闹的节日,一过晚上10点,人们都会回家睡觉。
&esp;&esp;路灯明明暗暗的光亮在我脸上闪过,小李看着我,一路沉默。到了她家小区门口,她也不下车,就待在副驾驶上那么死盯着我。
&esp;&esp;“明儿见!”我冲他摆摆手。
&esp;&esp;她眼睛眨巴两下,“安然,到今天我认识你整整五年了。”
&esp;&esp;“哦,这么久了啊!”我回了一句,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冲她笑笑。她很突然地倾身抱住了我,那是个姿势很别扭的拥抱。我愣了一下,只是愣了一下而已,没有僵硬,没有慌乱,没有推拒,就让她抱着,没有回应。
&esp;&esp;收音机里放着某首老歌:“想你想成了心事,等你等成了坚持,眼中渴望来不及掩饰又如此诚实……”
&esp;&esp;“安然,你……你好了吗?你好点儿了吗?”她问,声音里带着眼泪的咸涩。
&esp;&esp;我?我想我好点儿了吧?我已经收起了餐桌上的照片,不再每天几百遍查同一个账号的余额,不再时常问吴越同一个问题,不抱着账本儿也能睡觉,可以到处旅游,我还换了新手机、买了台式电脑,跟吴越一起炒黄金白银也挣了些钱……我想我该是好了吧……你看不出来吗,为什么还要问我……熟悉的寒冷感从心里往体表蔓延,呼吸变得困难,眼前的光晕染成胡乱涂抹的油彩,尖锐的疼痛让我连手指尖儿都开始颤抖起来……
&esp;&esp;为什么要问呢?你知不知道,那些我努力支撑的表象根本经不起一句轻轻地叩问?
&esp;&esp;我没有好一点儿,完全没有。
&esp;&esp;从吴越那个安然病危的谎话发出去到现在,半年时间,没有任何回答。一个月过去的时候,我摔了手机,砸了笔记本电脑,第二个月的时候,我看着照片问吴越,“你说他是忘了我了还是死了?”吴越想了半天,问我:“他记得你,爱着你,又能怎么样?”
&esp;&esp;“起码给我点儿消息……让我好过一点儿。”
&esp;&esp;“他给你消息,你真地就能好过一点儿吗?他回不来,你出不去,就这样耗着吗?”
&esp;&esp;“……”
&esp;&esp;“本来就有两条路,其一,你一夜暴富,扔了银行工作,自己想干嘛干嘛,可是这可能吗?你以为写小说呢,说中奖就中奖,说暴富就暴富,这么容易挣钱世界上早就没有穷人了。就咱俩投资挣那点儿钱根本哪儿都不到哪儿,还是要靠你现在工作的收入养着阿姨,而且阿姨以后需要的钱会越来越多,所以这条路短时间内基本不可能,其二,那就是,那就是阿姨不再用钱了……这样你也可以解脱,不过,这恐怕不是你想要的吧?”
&esp;&esp;“只要她好好活着,我宁可不解脱……”这第二条路我无法接受。
&esp;&esp;“是啊,那你想过要耗到什么时候吗?你要弟妹记着你,爱着你,远远看着你到什么时候?十年、二十年?你别怪我直接,我这人说话就这样,说到底,你是要阿姨好好活着,还是赶快解脱了去找弟妹?”
&esp;&esp;又是这个选择吗?还是这个选择吗?
&esp;&esp;当初的那个决定,看上去像是暮雨的,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最后的最后,我终究还是要妥协,暮雨那么做不过是替我把这个决定担下来,表示他也同意,他不怪我,但是这样并不能使我无辜一些,因为那个局面,是我造成的。
&esp;&esp;我苦笑,安然,你凭什么还要他记着你,爱着你?从逼得他走投无路只能离开时,你就没有资格这样要求他了,他差不多为你丢掉了所有,你还想用这么个不明不白的‘情’字纠缠他到什么时候呢?
&esp;&esp;吴越拍着我的肩膀,说:“安然,说实话,我不信他能忘了你,如果真的能忘了,倒是件好事儿,起码好过你这样无限期的自我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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