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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节（第1页）

&esp;&esp;“姑娘，开了。”

&esp;&esp;杏蕊毛骨悚然，震惊地不敢仰头去看。

&esp;&esp;皇城大门矗立在九级台阶之上，门高两丈，寻常百姓，唯有上元节时，能叠罗汉架起来瞧，也瞧不见顶。她有回突发奇想，站在马鞍上摸门头儿，被人横刀扫过来，鱼皮把子顶在脸上，那冰冷的触感记忆犹新，回来女史好一通教训，道别说是她，就地打死了李仙蕙也没处喊冤。

&esp;&esp;然今日，这道鲜红的铜钉大门，当真绽开了条细缝。

&esp;&esp;阴沉沉天幕从缝隙里挤攮着出来，大团乌云聚集，似雷神翻天彻地，搅动得妖魔尽出，又似冤情冲得天开眼，立时要下大雪。

&esp;&esp;杏蕊两腿发软，被后头人一冲，跌坐在地上愣愣仰头。

&esp;&esp;出来那人两手高高举起，身上堂皇的紫袍全没了气魄，活似阵前俘虏求情活命的模样儿，不敢直视这许多人，虚着眼只瞧地上。

&esp;&esp;光影波谲云诡，时亮时暗，把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映照得狰狞。

&esp;&esp;“是孤……勒杀我儿，是孤！”

&esp;&esp;“我儿悖逆圣命，合该……了断。”

&esp;&esp;人皆愣了，老妇也是怔在当场，这陡然的转折令人难以置信。

&esp;&esp;苏安恒离得最近，更唯有他认得李显，他脑袋里嗡嗡的杂音，看清眼前人果然又是那副怯懦怕事的神情，

&esp;&esp;武崇训夜里又来，仗着硬甲横刀，直抵瑟瑟榻前。

&esp;&esp;春夜风凉，她从噩梦中挣扎着醒来，满头冷汗，看着他不知是真是幻，鼻端嗅见陌生的铁腥气，几乎疑心就是血腥气。

&esp;&esp;“圣人说话算话，年底搬回西京，改元长安，祭祀、典制、各部官署职衔、银钱、税制……通通改回李唐旧制。”

&esp;&esp;“虽然太子威严全失，再难服众，但李家，不算一败涂地。”

&esp;&esp;“当务之急，是立时推个新人出来。”

&esp;&esp;“不然，连我武家亦有覆灭之忧。”

&esp;&esp;瑟瑟提着被褥坐直，看清他眼里有不舍，有肃然冷静，亦有深深的体谅。

&esp;&esp;武崇训扳直瑟瑟肩膀，推她让远一寸。

&esp;&esp;“马场案铁板钉钉，圣人在一日，六郎便回不来。”

&esp;&esp;“除非，郡主掌京中事。”

&esp;&esp;这下不止嘴唇，瑟瑟的两肩也剧烈抖动起来，数年夫妻有功，他了解她，了解她一切未曾出口的希冀和说出口的言不由衷，所以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局面，他还肯让她再选一次。

&esp;&esp;她垂下眼，“六表哥多半是死了，还提他干嘛？”

&esp;&esp;武崇训听着，一字一句真真切切，却没有庆幸，反是心寒。他没想到她的心这么狠，说不认账就真的不认了，外头雨雪交加，竟比不上她这里人走茶凉。

&esp;&esp;如今陇右全民皆兵，全凭武延秀送出的突厥绿洲地图，方算长了眼睛，张仁愿、唐休璟，还有滞留并州的郭元振，率兵共一百二十万，在沙漠围追堵截，打得突厥节节败退，这番功劳，原本都该他领受。

&esp;&esp;夏官尚书姚崇坐镇中枢，调配粮草，原是消息远远滞后，难以遥控指挥，总是在冲锋七八日后，方闻知郭元振的战术，而胜败之局又要再等，忧心之外唯有簧夜长叹，替郭元振捏把冷汗，因地图万一错漏毫厘，便是数万人白白送命，可是每一次，传来的都是捷报。

&esp;&esp;武崇训供职职方司，日夜捧墨随侍，眼见姚崇之忐忑，又见他击掌大赞武延秀功标青史，甚至回过头来，爱屋及乌地夸他，“你大伯虽不堪，留下这儿子，竟是我武周的福运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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