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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第2页）

&esp;&esp;九公主缓缓走过来，皇后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了，叫把水晶鸡脯和水晶肚都撤了，免得小儿吃了闹肚子。又令宝珠给她挟冰糖鸭子吃。

&esp;&esp;宝珠便挟了一块儿鸭脯在碟中，九公主咬了一口鸭皮，甜滋滋的，颇为喜欢，便将肉单剩下来不吃，又要宝珠再为她取鸭皮。

&esp;&esp;宝珠正要劝，却听见贤妃开口问：“公主可知放焰口，何为焰口？”

&esp;&esp;九公主闻声向她望去，摇了摇头。

&esp;&esp;宝珠不禁微微皱眉，看向皇后，皇后一脸淡然瞧着小横塘上烧法船，无意阻止贤妃出声：“焰口，属饿鬼道，腹大如山、喉细如针，即便得到了食物，入口之后亦会变成火炭，无法下咽饱腹。如今施放焰口，便是令它们得度，早脱苦海。”

&esp;&esp;她话锋一转：“公主不知惜福爱物，想是从前不曾听闻焰口之苦吧？”

&esp;&esp;“贤妃娘娘此言差矣!”最先耐不住反驳的是乔昭容：“九儿年幼无知，虽有过错，请娘娘念在她病弱福薄上，收回这等锥心之语!”

&esp;&esp;“锥心？”贤妃长眉倒竖：“乔昭容是认为我故意诅咒九公主？”

&esp;&esp;“妾身绝无此意!”乔昭容起身行礼，但并无退让之意：“只求娘娘略怀慈母之心，不必苛责…”

&esp;&esp;“乔昭容，”贤妃根本不容她说完，轻蔑一嗤，“你不知如何教女，才纵得九公主日益骄奢，不如另寻合适之人，好生教导公主。”

&esp;&esp;“贤妃娘娘！”宝珠究竟将早已抽泣着跪地请罪的九公主扶到一旁，自己走出来，行礼道：“举头三尺有神明。”

&esp;&esp;贤妃一双冷如秋霜的眼睛转过来：“宝珠姑娘有何见教？”

&esp;&esp;“奴婢不敢。”宝珠垂首低眉：“慎终追远，此事大矣。怎可过于喧哗，惊扰了鬼神？”

&esp;&esp;“好了。”皇后终于肯一言而定：“要放灯的，要祈福的，忙你们该忙的去吧。”

&esp;&esp;贤妃拿帕子掩着嘴，轻嗽了两声，不再说话。乔昭容亦重新坐下来。后妃们要给亲人的祭品早随着法船焚烧了，只有宫人们要自己去放一盏灯，默念几句自己的心事，这是一年中她们唯一可以流露哀思之情的时刻。

&esp;&esp;宝珠仍与杏儿、玉珠、秋水结伴同行。别人手里都提着一两盏荷花灯，独她提着一长串，几乎有她人那么高。

&esp;&esp;这都是没能来的小姐妹们托付给她的。她拿了火折子，一盏盏地点亮，轻轻搁在火红的水面上，如繁星归于天际，一路通向他世。

&esp;&esp;这样灯火通明，她心里却这样沉寂，既无哀思，亦无祈愿。

&esp;&esp;直到凉风吹过，两颊冰冷，她方才惊觉，自己正无端落泪。

&esp;&esp;忙抽出帕子，一边拭，一边起身往回走。杏儿三个都不见了，她不免略往四处张望，又有些怯怯的，怕余光瞥见什么。下一瞬撞入眼帘的，竟是太子。

&esp;&esp;宝珠低呼了一声，慌忙掩口，等看清来人，稳住心神，退了两步向他蹲礼。

&esp;&esp;“她们正找你呢。”太子担心她没站稳，伸手虚虚扶着她，这才收回来。

&esp;&esp;宝珠担心自己发丝乱了，又不能当着他理，只得低着头，问：“殿下怎么来了？”

&esp;&esp;皇帝从来不做这些道场，以往也不曾叫太子来。

&esp;&esp;太子没回答。借着光，他瞧见宝珠眼眶微红，不禁心里一动。

&esp;&esp;明日，那两名李氏后裔就要进京了。

&esp;&esp;只有父皇和他知道，真正要抓的，并不是这二人。

&esp;&esp;那么…他忽然生出一个诞妄不经的大胆想法：“宝珠…”

&esp;&esp;“嗯？”宝珠应了一声，随即就听见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杏儿她们找过来了。

&esp;&esp;几人不意太子在此，慌忙行了礼，杏儿方对宝珠道：“姐姐，咱们该回去了。”

&esp;&esp;宝珠便走到她们当中，一同向太子告辞离去。

&esp;&esp;到了翩鸿馆，皇后正吩咐回凤仪宫。宝珠又看了九公主一眼，见她神色已经无异，方才跟着几位姑姑一起，拥着皇后起驾。

&esp;&esp;贤妃率着其余人等蹲身相送。宝珠暗想，她这一口气，不知又要寻什么由头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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