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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大丧后,原就穿着素净的王太妃更是捡素的穿,云峰白的外衫罩着纤瘦身形,同浓妆艳丽的虞康氏多了几分清丽雅致,连身侧伺候着的绫罗都在心里轻哼——瞧瞧,什么才叫大夫人,有些人顶着名头她也不配。
客套寒暄几句,虞康氏便意有所指地笑道:“王太妃,听说昨日王爷将我们府中大公子带回了王府,这总归不合规矩……”
“不合规矩?”苏婧捻着手帕,掩唇轻轻笑出声,杏眸似笑非笑地瞧过去,“虞大公子乃是侯府嫡长子,遑论与我儿自小长大的情分,在王府留宿几日,有何可诟病?倒是夫人,男人家的事情,夫人插手,怕才是不合规矩。”
虞康氏一哽,面色僵住,到底还是端着面子笑道:“王太妃有所不知,这府中事务繁杂,妾身也是有事要问问大公子。”
虞澜受伤回府,险些断了骨头,虞康氏气得咬牙,自作主张上王府来要人,平日听侯爷说王府势弱,却不想还是碰了一鼻子灰。
若是往日苏婧这温和性子还不一定会同她计较,偏偏今日柳叶眉一挑,轻声笑道:“看来侯夫人还是不知礼数为何物,如此堂而皇之登门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王府扣下了大公子。”
虞康氏一听这话也知道人家有意讥讽,当即白了脸,故作楚楚可怜,似有些勉强地道:“王太妃说的是,毕竟是小门小户出身,不及王太妃这等贵女。”
绫罗银牙暗咬,无耻恶心!呸!像是我们家王太妃欺负了她似的!
苏婧不为所动,慵声道:“倒也不是这个理,若说知书达理,纵是风月场的姑娘也知何为礼义廉耻,卖艺不卖身的清白姑娘不少,足见这人不分出身贵贱,还是得瞧心,夫人说是也不是?”
言下之意,您别在哪自找理由了,还不如人家青楼卖艺的姑娘,这话说出来当真是羞辱。
虞康氏这下彻底绷不住,她在侯府受惯了宠溺,虽说心机不少也会做人,奈何打心底没瞧得起这没落的西平王府,刚欲发作,外头便传来声舒朗清冽的笑来:“母亲说得有理,人之贵贱本不在身份如何,心术不正者作践自己,也怨不得旁人。”
梅庚坦然落座在苏婧身旁的主位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几乎与他母亲如出一辙,嘲讽意味甚浓,“倒也有趣,我同虞大公子交好,请他过府留宿两日,夫人这继母倒是比生母还勤快,第二日便追到我府上要人。”
母子俩一个比一个言辞犀利,虞康氏冷下了脸,语气也刻薄了几分,“王爷说的是,可我儿昨日回府伤的不轻,听闻是因与大公子和王爷起了几句争执,这才想着来问问,究竟是所为何事,下此狠手?”
哈,问到点子上了。
梅庚不徐不缓地浅尝了口茶,提着瓷盖磕在茶杯上,清脆磕碰声显然极不礼貌,也昭示男人此刻心情并不好,他缓声反问:“怎么,二公子没同夫人说?当众辱我王府,对亲生兄长动手,若真是要好好讲讲,恐怕让令公子跪在我王府门前请罪也不为过。”
“你!”虞康氏许多年没被人指着鼻子骂,怒极反笑道:“王爷这做派,怕是连当今圣上都比不过,叫外人知道,还以为这西平王府是土匪窝!”
苏婧蓦地沉下脸,绫罗也跟着满面怒容,听听这女人说的什么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在虞康氏说完后,梅庚诡异地沉默下来,于是周围便陷入了死寂。
砰——!
瓷盏脱手而出,磕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尖锐的碎片散了满地。
梅庚唇边的笑意缓缓淡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在战场厮杀多年的狠戾,眼里的疯劲几乎呈现猩红的昳丽。
见他如此,虞康氏一时心慌,却笃定她身为永定侯夫人,身在王府他们必然不敢做出什么来,这才壮着胆子又道:“王爷这是何意?莫不是要对妾身个妇道人家动手不成?”
梅庚未言语,却有个小厮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没过几息,换下了朝服的永定侯便进了门,瞧见满地的狼藉,再看虞康氏极差的脸色,当即面色也沉了几分,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哟,王爷这唱的是哪出?”
合着一个夫人不够,连侯爷都来了,苏婧眯了眯眸,却听闻梅庚温声道:“同无谓之人浪费唇舌,辛苦母亲,且先回去歇着吧。”
苏婧略微思忖,便明白接下来的事儿梅庚准备自己解决,她犹豫片刻,瞧见梅庚已经收敛了先前的瘆人模样,到底还是点了头。
苏婧带着绫罗施施然地出了门,绫罗还颇为不安地问道:“王太妃,王爷年轻,能应付来那两个不要脸的吗?”
整个王府,嘴都很毒。
苏婧垂着眼低笑一声,“他将虞大公子带回府中,打的不就是这个主意?”
若非如此,她今日怎会同那永定侯夫人呛声?
绫罗一怔,“啊?”
“你这丫头。”苏婧睨了她一眼,柔声笑道,“动手打人的是陆家公子,他却将人带回王府,摆明要同永定侯府撕破脸。”
绫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茫然道:“…但是为什么啊?”
“…谁知道呢。”
苏婧似是而非地轻声,却不像是不知情的模样。
能为什么,自是为了将虞易送上永定侯的位置,虽不知她这儿子有什么手段,可做娘的能帮便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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