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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第2页）

&esp;&esp;她脑中不禁回想起春常在的风姿，同是在漱芳斋，颙琰到最后居然看重浅薄如斯的芸贵人，这皇上的审美……可当真是一言难尽。

&esp;&esp;不过谁得宠都好，只盼着她们能吸引住皇上的注意力，让皇上少些精力找她的麻烦，她也就谢天谢地了。

&esp;&esp;两个宫人依吩咐陆续走进门来，小宫女倒是乖觉，进了门扑通一声便跪到绣玥身前，整个人怯怯的伏在地上：“奴婢，奴婢钟灵儿叩见玥常在，玥常在万安，求玥常在留了奴婢在您宫里罢，求您了，奴婢给您磕头。”

&esp;&esp;说着，她便真的不住磕起头来。

&esp;&esp;绣玥瞧着她的样子有些不解，延禧宫这样的地方，她何苦要苦求着留下来？诧异的工夫，那小宫女已经咚咚咚磕了五六下，绣玥忙让宝燕制止了她再磕下去。

&esp;&esp;小太监跛着脚跟在后头走进来，相对于小宫女的急切，他面上倒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瞧了一眼绣玥，又面无表情低下头，缓缓跪在地上：“奴才小禄子，见过玥常在。”

&esp;&esp;他走进来时，绣玥就看清了，小禄子一条腿不大灵光。刚刚那个钟灵儿急着匍匐在地，伸出的两只手背上明显是遍布的冻疮。

&esp;&esp;绣玥微微一哂，内务府竟派了这样两个滥竽充数的宫婢奴才给她。

&esp;&esp;她还沉得住气，宝燕却是先动了怒道：“内务府可真够绝的，名义上给小姐送两个宫人过来差使，实际上却要白养两个什么都干不了的废人，小姐你此番又担了虚名，恐怕要把好大的开销名目扣在你头上！”

&esp;&esp;是啊，从常在到答应，她的例银涨了，内务府怎能不多想些新的名目抵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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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屋里的气氛一时有点紧张。

&esp;&esp;李氏从旁看着绣玥的脸色，有些吞吐道：“他们两个也是命苦，一直在辛者库里受罪，曾经内务府安排过他们进后宫，可各宫走一圈，哪功的娘娘都不要，皆被嫌弃了出来，这回内务府又将他们塞进了延禧宫，玥常在，恕嫔妾多一句嘴，依咱们眼下的境况，自己要活着尚且捉襟见肘，更何况要多养两个无用之人逊嫔娘娘自从落魄，也是将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大多遣走了”

&esp;&esp;李氏说的没错，若不是淳嫔娘娘雪中送炭送了个翡翠过来，多一个捡回来的柔杏的负担她已倍感吃力，更何况还要再养两个人，只怕要入不敷出了

&esp;&esp;不待绣玥说话，宝燕便斩钉截铁道：“不用小姐操心，回头我便回了内务府，把人给退回去！”

&esp;&esp;“不是的，不是的！”小宫女听到这话，吓得连连抬起头摇手，“奴婢什么都能做的，奴婢是浣衣局出来的，可以给主子您洗衣裳，求求主子，千万别把奴才赶出去。奴婢给您磕头了！”

&esp;&esp;那小太监却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伏在地上，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esp;&esp;绣玥瞧他一眼，倒还是个有心气的。她转过目光，对那小宫女道：“你的手是怎么了？”那两只手上触目惊心的冻疮，若非天长日久的过度浣洗衣物，绝不会坏到如此地步。

&esp;&esp;“奴婢，奴婢，”小宫女下意识将手藏了藏，她不谙世事，主子问话只敢如实回答：“奴婢家里本是包衣奴才，进了宫，因各宫娘娘嫌奴婢不够机灵，就被分到了浣衣局每日给主子洗衣裳。洗了一个冬天两只手生了冻疮，他们就只让奴婢去洗奴才们的衣裳，后来手上有几处破烂了，便是奴才们的衣裳都不愿给奴婢洗了，昨日内务府的管事过来，说是宫里有恩典，打发奴婢出来延禧宫伺候新主子。”

&esp;&esp;“求主子，”小宫女哭道：“奴婢不想再被送回浣衣局了，再去那里洗衣裳，只怕奴婢的手就要全烂了，求主子留下奴婢，奴婢给您当牛做马，奴婢的手只要歇上几日，只要主子容奴婢几日，就会痊愈的，到时候主子有什么粗活奴婢都能照做。”

&esp;&esp;哪有那么容易啊。绣玥看她那手，有几处已经溃烂了，只怕费力医治都要花上好大的功夫。若不是不中用了，那些人怎么会这样好心把她从辛者库打发出来？这孩子，还感恩戴德的，实在是天真的很。

&esp;&esp;只怕她出了这延禧宫，也就离死不远了。

&esp;&esp;绣玥沉默了一会儿，忽而开口问道：“你叫钟灵儿，是哪个钟，哪个灵？”

&esp;&esp;小宫女见绣玥面色和善，才敢稍稍放心些，怯生生的回话：“回主子，奴婢过了年就十三了，钟灵儿是奴婢父亲给起的，父亲似乎说，是书上写的“钟灵毓秀”的美意。具体奴婢也不大懂它的意思。”

&esp;&esp;果然是那几个字。钟灵毓秀四个字戳进绣玥的耳中，她心里想到那个人，不舒服得很。

&esp;&esp;“钟灵毓秀，归根结底是在‘灵’和‘秀’上，‘钟’字不过是平白的操劳，不要也罢，以后你在延禧宫中跟着我……”她想起最先带回来的是柔杏，“就叫木槿吧，还是姓钟，诗经上说，‘有女同车，颜如舜华’说的就是女子美如木槿这样的花朵呢。”

&esp;&esp;“是，是！”小宫女大喜过望，听绣玥这话，分明就是答应了留她，不会再被赶回辛者库了！她又磕了几个头，欢欢喜喜收下了主子赐的名字，“奴婢木槿，谢常在恩典。今后一定谨慎伺候常在。”

&esp;&esp;宝燕在一旁不大高兴地哼了一声，调侃着：“想不到单是钟灵两个字，有些人竟已这般敏感。”

&esp;&esp;绣玥不理她，再看那小太监，他进来时便一副冷漠无波的样子，没有一点活气，对谁也爱答不理。

&esp;&esp;“那你呢，看来你是瞧不上延禧宫，也不想留下。若是有好的去处，我也不愿耽搁了你，会试着跟内务府的公公回一句，让你回去。”

&esp;&esp;小太监听到的一瞬间，分明面露了几分惨淡之色。看得出来，绣玥方才说打发他回去，他心底并不愿意。本以为小宫女留下了，他也是留下了的罢。不曾想到他这里，却是这样的话。

&esp;&esp;即便如此，小禄子却也没有出声哀求，目光垂在地上，冷清道：“奴才本是被仍进辛者库里自生自灭的，不过是等死罢了，在哪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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