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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不不不,你点的菜,妈妈都喜欢。”赵碧华笑起来,眼角不经意挤出几根细纹。
&esp;&esp;谢拾有些烦躁地别过头去。
&esp;&esp;赵碧华夹了根竹笋在谢拾碗里,道:“多吃点。”
&esp;&esp;“为什么突然回国?”谢拾筷子在碗里戳了戳,感觉食不下咽。
&esp;&esp;赵碧华笑道:“回国旅游,刚好看到了你的新闻,就顺便来看看你。”
&esp;&esp;“哦,顺便。”谢拾点点头,面无表情地提起筷子,又放下,问:“什么时候走?”
&esp;&esp;赵碧华想了想,道:“我会在国内多留一段时间,大概下个月会离开,这段时间……”她顿了顿,低下头说:“你要是想我了,可以过来看看我。”
&esp;&esp;谢拾终于忍不住,一字一顿道:“我不会的。”
&esp;&esp;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想你的。”
&esp;&esp;赵碧华抬手摸了摸盘起的精致头发,笑容有些苦涩,说:“你何必如此呢?我们好不容易重逢,在一起好好地吃一顿饭,不要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不好吗?”
&esp;&esp;谢拾一口气梗在胸口,什么也说不出来,一瞬间他几乎想将桌子一掀,甩手就走。
&esp;&esp;谢拾抬起头盯着赵碧华的眼睛,缓缓道:“我终于知道我这退缩的性子是随了谁了,遇到事情从来不敢去解决,只会把一堆事情留给别人。”
&esp;&esp;他说:“然而你比我更可恨。”
&esp;&esp;赵碧华呼吸一下变得沉重起来,蹙起眉道:“小拾,不要这样和妈妈说话。”
&esp;&esp;谢拾道:“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和他吵了架,晚上他没回来,你半夜跑到我房间,把我叫醒?”
&esp;&esp;赵碧华不记得,一头雾水地看着谢拾。
&esp;&esp;谢拾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说:“我那时候好像是十岁吧,你一个人哭不够,还跑到我的房间,将所有的灯全部打开,搂着我哭……”
&esp;&esp;赵碧华想起来了,但不知道他突然提这干什么,她抿了抿嘴,道:“对,我那时很伤心,你年纪虽然小,但却很沉稳,见到我哭还拍我的后背安慰我。”
&esp;&esp;“哈,沉稳?那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些什么?”谢拾死死盯着她,说:“半夜,你脸上还化着妆,被泪水冲花,像只女鬼,你跑进来把熟睡的我吵醒,抱着我哭,我当时想,我为什么有这样自私的妈妈?不能一个人安静地哭吗?为什么要把我扯进来,我好想把你赶出去,躲进被子里一个人好好睡一觉。我才十岁,我需要些什么,我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这些你从来不会为我考虑!你不关心!你不在乎!是我活该吗?”
&esp;&esp;赵碧华脸色一白。
&esp;&esp;谢拾面无表情道:“对,那时候我就不想同你分享你所谓的痛苦了。”
&esp;&esp;赵碧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esp;&esp;谢拾又道:“后来十五岁那年出了那件事,不出所料,你抛下一切走了,你猜我在你走后干了什么?”
&esp;&esp;赵碧华怔怔地看着他。
&esp;&esp;谢拾眼眶通红,死死捏住拳头,嘴角却带着笑意,道:“我和你一样,干了同样的事情,我逃走了。那时候我就明白,我骨子里其实和你是一样的,懦弱又自私。”
&esp;&esp;“你不要再说了。”赵碧华有些痛苦地捂住脸,道:“你明明知道我和你爸没有感情,就算有感情,也早被他磨灭得不剩分毫了!我离开有什么错?我当时才三十九岁,化了妆别人都说我看起来不超过三十,他即将在牢里度过余生,我的余生却还有青春,我为什么不能一走了之?我替他收拾烂摊子,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以为我现在听你说这些话很好受吗?”
&esp;&esp;“那我呢?你收拾好的烂摊子里,包括我吗?”谢拾冷冷地问。
&esp;&esp;赵碧华噎住,一点泪水从她指尖淌下来,良久,她才哽咽着说:“那时候你已经长大了。”
&esp;&esp;谢拾神情麻木地笑起来,说:“对啊,在你眼里,我什么时候是个小孩子过呢?”过了会儿,他又说:“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也没变,是我奢望了,妈。”
&esp;&esp;赵碧华豁然抬头,被最后那个字惊得一动也不敢动。
&esp;&esp;谢拾疲惫地拿起赵碧华前面的筷子,递给她,说:“吃吧,吃完这一顿我就回a市,原本我不该来见你的,你反正也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以后想我了就翻翻照片吧,不要打电话来了。”
&esp;&esp;赵碧华竭力保持镇定,却仍旧无法,她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姿容,回来时又恢复了那个精致优雅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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