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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你快去买,电话里那个幸福的小孩马上就要拥有八盒冰淇淋了,我要比她拥有更多。”庭霜说。
&esp;&esp;“好。”柏昌意笑。
&esp;&esp;最后还是只买了一盒,因为没地方放。
&esp;&esp;庭霜坐在车上挖冰淇淋吃,车开向医院。
&esp;&esp;他们两点半就到了icu门口,等着三点一到,就进去探视。
&esp;&esp;庭霜没有让柏昌意陪。
&esp;&esp;他有很多话要单独对祝敖讲。一些隐秘的,他连对自己都不想讲的话,他决定默默地蹲在祝敖病床边讲。
&esp;&esp;“爸。”
&esp;&esp;庭霜戴着口罩,只有眼睛露在外面。
&esp;&esp;“咱们俩好像没怎么谈过心,对吧。当男的挺惨的,多讲两句心里话人家就说你娘们唧唧。”
&esp;&esp;他扯了一下嘴角,被口罩遮着,看不出来在笑。
&esp;&esp;“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比之前二十多年想得都多。你知道么,昨天站在icu门口,阿姨跟我说,是我把你气成这样的时候,我有一瞬特恨自己是个同性恋。
&esp;&esp;“那一瞬间……我觉得我有罪。
&esp;&esp;“这辈子都洗不掉的那种罪。”
&esp;&esp;他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都不敢去看祝敖苍白衰老的脸。
&esp;&esp;“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平行时空,那个平行时空里的我不是同性恋,我娶了老婆,生了好多孩子。你也没躺在这儿,你做爷爷了,高兴着呢。”
&esp;&esp;他的手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去摸烟。
&esp;&esp;“这里不能抽烟。”他吸了吸鼻子,又笑了一下,“而且我也决定戒烟了。我想活长点儿,还有,也不想让……吸二手烟。他还老陪着我抽,现在我看不了他抽烟。你以后醒了,也别抽烟了,抽那玩意儿有什么意思?早上醒来老嗓子疼。嘴里没味儿,叼根棒棒糖也挺好的,不丢人。”
&esp;&esp;“我昨天晚上加今天上午,把《公司法》给看完了。我还看了……”虽然祝敖什么也听不见,虽然房间里再没有别人,庭霜的声音还是更低了,低若蚊吟,“我还看了《继承法》……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我是不是很卑鄙?”
&esp;&esp;一滴泪打在隔离衣上,庭霜很快用手抹去。
&esp;&esp;“我希望用不上……我希望永远用不上。”
&esp;&esp;沉默了很久,他换上一种刻意轻松的口气:“怎么办,爸,我不是你最想要的那种儿子。不过……你这个爹,也没有当得特别好,是吧。咱们要不然……之后凑合凑合再当几十年父子得了,谁也别嫌弃谁。”
&esp;&esp;祝敖的眼皮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esp;&esp;成长4
&esp;&esp;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是傍晚,庭霜正在坐在街边的小店里,一边胡乱吃两口东西,一边跟上次在汉诺威见到的王阿姨打字聊天。她是祝敖的秘书,也是最早进入roborun的老员工之一,庭霜觉得她肯定知道点什么。
&esp;&esp;但是当他问起他爸出事以后公司的情况,她只说一切正常,和以前一样。
&esp;&esp;正在庭霜思考要不要提周一临时会议的时候,医院的电话打了进来。
&esp;&esp;“我爸醒了?”庭霜猛地站起来,被桌角撞了大腿,“我马上过来。”
&esp;&esp;护士说祝敖还太虚弱,还要观察几天,不能转到普通病房,所以当晚还不能探视,只能第二天去。
&esp;&esp;之前庭霜对虚弱二字没有太多概念,他有概念的是生死。
&esp;&esp;醒得来,就是生;醒不来,就是死。
&esp;&esp;生就是他爸睁开眼睛中气十足地骂人,跟以前一样;死就是他爸闭嘴了,再也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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