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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第2页）

&esp;&esp;云破总觉得自己入梦好久，他在炽热混沌中跨过众生虚无，却看到跟现实完全不同的景象。他没有对母亲留下太多印象，也没有在小巷中遇到打人的小影，甚至梦中的小影跟雷系猫完全不一样。

&esp;&esp;她温柔委婉、语气娇俏，总是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却让他感到阵阵陌生，像是看到空洞的面具人。她不是雷系异能，而是木系异能，没有做过武道小状元，也没有去过预备班。她并不爱财，她什么也不爱，总是围着他打转，仿佛她唯一的功能就是陪着他。

&esp;&esp;没错，云破脑海中莫名蹦出“功能”一词，梦中的小影没有目标，好像只有功能性。她没有古怪的歪理邪说，也不会振振有词地抬杠，更不会有频频闪光的新点子。她对他很好，但似乎只是好而已，完全无法理解他心中所想。

&esp;&esp;当然，云破发觉梦中的自己也不太一样。他似乎总是在追求力量，想要向旁人证明自己，迫不及待地摆脱脸上伤疤，偶尔显得偏激而固执。他犹如一把被逼至绝境的钢刀，只能在危机中不断出手，才能勉强地存活下去。

&esp;&esp;他永远有打不完的敌人，有无法停歇的斗志，有难以了却的仇恨。这就仿佛只有他拼命地战斗下去，世界才能灵活地转动，一切才能顺理成章地进行。他也有学习的爱好，也有建造新世界的理想，可周围的节奏太快，迫使他陷入其中，难有心安之处。

&esp;&esp;云破纵观梦中的他跌宕辉煌的成长史，心中却并不觉得安慰，反而心生一丝遗憾。这是何等可悲的命运，他一定没感受过跟母亲、小影家中煲汤的快乐，一定没见过屋顶上偷懒时天空的月色，一定没摸过冬日里飘进暖屋中小小的初雪。

&esp;&esp;他的人生中只有战斗，即使站在高处，也什么都没变。他仍然迷茫，仍然不知去往何方，只是过去能将迷茫归于没有力量，现在却是拥有力量后的迷茫。

&esp;&esp;他没有母亲，没有雷系猫，也没有前进的目标。

&esp;&esp;他会是我吗？我又是他吗？

&esp;&esp;云破突然心生恐慌，他总觉得自己在此处飘荡太久，快要找不到归途的方向。

&esp;&esp;[破儿，你该回去了，小影在等你。]

&esp;&esp;“妈妈！”

&esp;&esp;云破听到母亲的声音，他猛地从梦中惊醒，随即惊魂不定地望着周围，发现自己仍身处地下泉附近。他察觉自己浑身无力，抬眼便看到愣在原地的文迟暮，更是大为意外。

&esp;&esp;文迟暮没想到云破突然醒来，他迟疑地问候道：“你还好吗？”

&esp;&esp;云破转瞬就缓过神来，他看到不远处睡着的学生们，不知昏迷期间发生什么，礼貌而客套道：“谢谢，好多了。”

&esp;&esp;他又扭头环顾，略微担忧道：“小影呢？”

&esp;&esp;“她刚刚才睡下，需要我去叫吗？”

&esp;&esp;楚弄影今日习得附神术，本就感到浑身疲惫。她下山抓人，又四处找药，还照料云破许久，终于挡不住睡意。木系学长让人轮岗守着云破，观察他的情况，便不再需要楚弄影陪着，给她留出一段休息时间。

&esp;&esp;蓝精灵还醒着，它待在云破身边，左看看世界核心，右望望木系代码。

&esp;&esp;云破刚做完噩梦，其实很想确认雷系猫的存在，但又不愿扰她好眠，便道：“谢谢，不用了。”

&esp;&esp;文迟暮见他礼数如此周全，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索性官方道：“你还有不舒服的感觉吗？如果还难受，可能得服药。”

&esp;&esp;云破思维敏捷，出言询问道：“她请你们过来治疗？”

&esp;&esp;文迟暮迟疑片刻，应道：“对……”当然，那可能不叫“请”。

&esp;&esp;云破沉吟几秒，他取过自己身边的背包，取出放在深处的能源石，语气和缓道：“麻烦你们了，如果你们有任何花销，请不要客气……”

&esp;&esp;文迟暮没想到他和楚弄影一样，

&esp;&esp;文迟暮没料到云破看得如此通透，将自己的小心思窥得一清二楚。他确实发现云破对楚弄影的影响力，虽然她嘴上说不愿交友，但倘若云破出言规劝，说不定情况会有所变化。

&esp;&esp;然而，云破却表示她不跟周围人交友，是由于其他人没达标，潜台词是她身边人不配？

&esp;&esp;文迟暮颇不赞同地皱眉：“我觉得这有点偏激，人不能如此随心所欲，完全跟周围人割裂……”

&esp;&esp;云破：“是你没法随心所欲，不代表她不能。你做不到的事情，总有人能做到。”

&esp;&esp;文迟暮：“你觉得这情况能坚持多久？她现在是由于能力值出众，等到周围的环境变化，她还能继续随心所欲吗？”

&esp;&esp;文迟暮确信楚弄影很强，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等她遇到更强的人，难道还抱有此等独断偏激的想法？她现在用力量压住其他声音，倘若未来有人比她更厉害呢？

&esp;&esp;云破沉默片刻，平静道：“我会让她继续随心所欲的。”

&esp;&esp;“如果世上没有适合她的环境，那就再创造出一个新环境，办法总比困难多。”

&esp;&esp;文迟暮望着对方认真的眼神，确定云破没有开玩笑，他不敢置信地摇头：“这太疯狂了……”

&esp;&esp;文迟暮本以为楚弄影已经够不讲理，没想到云破比她还不讲理。楚弄影只是一心想离开常规的环境，云破居然是要让环境跟随人而变化？如果世俗的体系没有办法接受她，那他就创造出新的体系？

&esp;&esp;文迟暮对云破的第一印象是斯文有礼、逻辑严谨，可他现在却觉得对方是心怀奇想的疯子。云破看上去处处符合传统社会的优秀标准，他聪敏好学、谦逊有礼，在人品和道德上毫无缺陷，实际上内在却跟楚弄影别无两样。

&esp;&esp;他们都是狂想家，具备固执的坚持，只是楚弄影表现在外，云破却深藏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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