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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怎么成?私逃出宫,可是要杀头的。”路平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薛寅一挑眉毛,“别糊弄我。”
&esp;&esp;路平一张秀气的脸皱成了苦瓜,半晌道:“奴才若没挨这一刀,只怕还真的会想跑,哪怕没地方可去呢……”他苦笑,“只是奴才现在这样子,除了这宫中,哪还有能待的地方?”
&esp;&esp;薛寅淡淡看他一眼,“那你可愿跟了我?”
&esp;&esp;路平吓了一跳,他虽隐约觉得这个主儿不会把他怎样,听到此言,还是出乎意料,半晌答道:“我本来就是伺候爷的人。”
&esp;&esp;“成,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薛寅大手一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而后将路平偷拿的那几件小玩意毫不客气地塞进了自己腰包,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追究你偷拿东西了。这银钱嘛我现在是没有打赏你的,不过你家里母亲病重,我这儿有医术上乘的大夫,回头我让他亲自去你家给你娘治病。”他看一眼路平,见这小太监面露欣喜,想来只怕真的是母亲病重,于是点了点头,“现在,帮我做一件事。”
&esp;&esp;路平点头如捣蒜,等着薛寅下文。
&esp;&esp;薛寅环视一下这间宫殿,动了动手腕,“要拿东西就拿大个的值钱的,咱们一下做个大的,把这里的值钱物件都搜刮出来,就堆在那边屋子的空地上,我回头找人运出去。”
&esp;&esp;这话委实惊世骇俗,路平几乎咬了舌头:“你你……你明天就要登基了!”
&esp;&esp;他敬称也忘了用,薛寅一点不在意,叹息道:“这世道皇帝不好当啊。真金白银才是硬道理,我至少得攒够棺材本儿啊。”他又看一眼路平,“别磨蹭,让你帮干你就干。你要想出去给华平通风报信也随意,偷拿也随意,如果你想我回头就找人宰了你的话。”
&esp;&esp;路平被他吓得一哆嗦,脸色惨白地跟在薛寅身后忙上忙下,帮即将登基的皇帝搜罗皇宫的私产……这也真算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了,路平只觉这场景实在荒谬,哪有皇帝会是这样的?前一任陛下也……路平想到这里,又想起前一任皇帝陛下最终的下场,收敛表情不言语了,这新皇会是如何不好说,那上一任皇帝,缠绵病榻了这么久,临了去了尸骨未寒就被众人尽数遗忘了,棺木停了几天,因为外面战火连天没法送去皇陵,哪怕现在天气冷尸体烂得慢,再这么拖下去,只怕这一代帝王要落个没进坟墓就尸骨无存的下场了。在这么个世道,谁知道明天是怎样呢?
&esp;&esp;章节目录月国来使
&esp;&esp;天狼回到薛寅所在的宫殿的时候,推门而入,第一眼就看见了堆在地上明晃晃一堆金银玉饰,光华夺目,刺眼至极。天狼眼皮一抽,脑子稍微一转,已大约知道了自家不靠谱的王爷干了什么勾当。
&esp;&esp;他木然看了那堆东西一眼,淡定地越过那堆东西,一撩衣衫慢条斯理往里走。
&esp;&esp;天狼三十来岁,模样俊俏,一身青袍长衫,文质彬彬衣冠楚楚,看上去活脱脱一个气质沉稳一表人才的读书人。老宁王给薛寅留下来天狼与红月两个得用的心腹,其中红月父亲是老宁王旧部,她也算是被老宁王一手教出来的,虽是女子,但弓马骑射样样不输男儿,干练沉稳,而天狼却是弓马骑射样样不行,斯斯文文安安静静,不认识他的人每每见到他,听到他报名字,总要吃上一惊。这么个书生,怎么就用了天狼这么个煞气十足的名字?
&esp;&esp;不过天狼虽然看着是个书生,实际上是不读任何圣贤书的——他读圣贤,所学甚杂,早年是走江湖算命的,还混出了点名气,有了个铁口直断的名声,后来落了难,流落北化,才被老宁王招揽收留。天狼在北化也待了十来年了,不过他长于江南水乡,大约再给他十年他也喜欢不起来北化这等穷山恶水天寒地冻的地方,故而这次跟着来了宣平,他倒是最高兴的那个。他在宣平待过许久,也算是重回故地,一进城就如鱼得水一般,薛寅就索性打发他出来打探消息。
&esp;&esp;眼看天色都暗了,薛寅躺倒在椅上昏昏欲睡,见着天狼,懒洋洋一挥手:“有消息么?”
&esp;&esp;天狼也不客气,找了把椅子坐下,瞥一眼薛寅,淡淡道:“有消息,大消息,要听么?”
&esp;&esp;薛寅眨眼:“说。”
&esp;&esp;天狼慢条斯理地喝茶:“第一,宣平要完了。”
&esp;&esp;薛寅无精打采地躺回椅上,“我知道宣平要完了,姓柳的还在往这边逼近呢,几十万大军,不用你提醒。”
&esp;&esp;天狼波澜不惊地喝茶,“第二,华平要跑了。”
&esp;&esp;薛寅这回连眼睛也闭上了,“那老阉货最好跑快点,别留在这儿祸害人了。”
&esp;&esp;天狼慢悠悠地放下茶杯,“第三,我今天抓到一个月国人。”
&esp;&esp;薛寅睁开眼,“月国人?他们来宣平做什么?”
&esp;&esp;天狼眼神微带戏谑,“怎么,现在有兴趣了?”
&esp;&esp;薛寅坐起身,“快说。”
&esp;&esp;天狼也不卖关子了,干脆说起事情始末。他今日说是外出打探消息,其实就是在宣京城内转转,摸一摸如今情势,结果碰巧就遇上了个月国细作。那月国人官话说得极好,几乎听不出异族口音,融入人群中毫不起眼,说来也是他运气不好,出门撞上了天狼。
&esp;&esp;天狼是什么人?走江湖算命的,走过大江南北,阅人无数,一双眼毒得很。月国人再厉害,碰上天狼这样的也只能歇菜,被天狼几下摸清了底子抓了回来。
&esp;&esp;“这人是月国埋在这里的细作。我不清楚他具体做过什么,但这个当口,这边乱作一团,月国人不得不防。”天狼正了正神色。
&esp;&esp;薛寅点了点头,面色也有些凝重,“我们从北化出来的时候,月国并无动作,对吧?”
&esp;&esp;天狼肯定地摇头:“没有。”他放下手中茶杯,“不过只怕已经蠢蠢欲动许久了。”
&esp;&esp;确实,薛朝积弱了这么多年,周边接壤的这几个临国早就蠢蠢欲动了,也就是这些年出了几个功勋彪炳的武将,才不至被异族亡了国。先帝……不,先先帝在的时候还能撑住局面,虽重用华平,但也一度倚重柳从之,以及大将江贺。江贺能征善战,柳从之倾世之才,有此两人在,边关固若金汤。然而他晚年昏庸,华平彻底掌权,信用奸佞,将这江山败坏了个彻底,仅剩的那么几个忠臣良将,不是被华平整跑了,就是后来跟着柳从之造反了,要么就一直被华平打压,无出头之日,江贺更是出征时被华平断了粮草,以至殒命沙场。现在薛朝内乱不休,烽烟四起,边防无力,在别国眼里只怕还真是块肥肉,肥得流油,就在挑下嘴的时机了。
&esp;&esp;实话说,两年前柳从之开始造反,本是月国出兵南侵的大好时机,若非月国本身陷入内乱,几个王子王女争斗夺权,无瑕理会南边的事,薛朝何以能苟延残喘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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