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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谭鸣在中间站着,于理,谭溪应该与他同列孙辈,于情,她是他养护大的妹妹。可谭溪既不能合情地顶着弑父头衔站在第一排,又不能合理地篡夺了瞿曦的位置站在他身边,只好不伦不类地缩在人群中。周围都是她不认识的人,谭溪觉得扫兴,便向后退了几步站到了人群的最后。
&esp;&esp;这一举止引起了骚动,司仪不得不停下悼词,她哥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她,谭溪退了一步,站在裴筝身后。
&esp;&esp;满屋人的目光突然袭来,少年一下子又不安起来,垂落的双手紧紧蜷着,想挪动脚步躲开众人的视线。
&esp;&esp;谭溪伸手在他背上打了一下,压着嗓子道:“不许动,不然我就去我哥面前说你坏话!”
&esp;&esp;对方果然不动了,谭溪心安理得地把自己缩成鹌鹑,等待司仪的声音又重新响起,她才从人身后探出头。
&esp;&esp;谭鸣的身影被人群遮挡住了,她垫垫脚没能看到。
&esp;&esp;时间过得漫长又无聊,悼词如同大悲咒一样在她耳边翻来覆去地念诵,别人鞠躬她就鞠躬,别人抹泪她就也擦擦眼角。
&esp;&esp;裴筝看了她一眼,悄声安慰她不要难过。少年还是有些局促,她伸手给他看自己擦眼泪的手指,干干净净没有水渍,“装的。”
&esp;&esp;对方一怔,撇过头去,嘴角抽了几下,把笑压下去了。
&esp;&esp;待到和遗体告别的时候,她跟着客人拿着白花往前走。别人的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伤心事离别话,她朝前看去,眼里只有她哥谨默地朝客人轻声道谢的身影。
&esp;&esp;“瞿曦是我奶奶的舅侄孙女?”谭溪被站在花圈前的人影吸引住了,黑色的长裙没有站在谭鸣身边,而是和家人一同朝着逝者鞠躬。
&esp;&esp;“嗯。”裴筝同她一起小步往前走,闻言惊讶起来,“你不知道?”
&esp;&esp;谭溪又看了两眼,谭鸣抬头,和她的目光对上了,她又赶紧低下头去,对着裴筝说:“刚知道……”
&esp;&esp;“老夫人亲自挑的孙媳妇,我听我妈说谭先生前几个都没看上眼,只和瞿小姐谈成了……”他压着步子,离遗像越近声音就越小,“老夫人生前一直想抱曾孙,不知道为什么谭先生拖着不办婚礼,请柬都发出去了,不是出差就是生病,黄了四五次,闹得老夫人很不痛快……”
&esp;&esp;谭溪一挑眉,眼前的花也变得可爱起来。
&esp;&esp;“我哥总是很忙。”她道,脸上漾出笑。
&esp;&esp;“对啊……”裴筝叹了口气,道,“尤其是刚接手谭家药业的那几年,忙得人影都看不见,我拜托我妈留了谭先生几次都没成功……”
&esp;&esp;咔嚓一声,无解的碎片拼凑得合理起来,谭溪的心脏突然碎了一个小角,不过还在跳动,她不动声色,问道:“什么药业?”
&esp;&esp;“就你家开的制药公司啊,老夫人直接跨过你二叔,把手里全部的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都转给了谭先生……等等,你真不知道?”
&esp;&esp;谭溪没有接话,透过前面人的肩膀看向谭鸣,那人依旧一副谦恭姿态,垂着眼皮躬身和人交谈。冷光在他身上敷了层水色,照出一张漂亮又惺惺作态的脸。
&esp;&esp;轮到了他俩,谭溪低着头看见了两条细长的裤管。她把花扔在前面的花堆里,抬头对上谭鸣的目光。
&esp;&esp;谭鸣和待他人一样,微微欠了欠身子,道:“感谢挂念。”
&esp;&esp;像是两条冰冷的河流碰撞在一起,寒意在想接的目光中激荡。
&esp;&esp;“谭金明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esp;&esp;整个厅堂的人一瞬间都噤了声,司仪慌了神,连忙上前扯住她,道:“逝者已逝生者如斯,谭小姐哀心过切,不妨先到一旁休息……”
&esp;&esp;谭鸣的神色没有波动,依旧浅淡地看着她,道:“追悼会上不要吵闹。”
&esp;&esp;裴筝在一旁扯着她,大概是被强拉出去的,谭溪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谭鸣吩咐侍者把她带离殡仪馆,能留下的只有一句没有眼泪也没有悲哀的话,“谭鸣,你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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