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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还没等晏迟说完,外面的百岁便敲了敲门框,探进头来,眨着眼睛道:“郎主,徐长使请您过去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esp;&esp;晏迟昨夜去太极宫,只说是侍墨,并没有旁的名目,所以他人多是以为晏迟早就回来了,不想刚刚回到宜华榭,另一边就传来消息。
&esp;&esp;按照这个时间来算,应当是徐泽寻访调查的那件事有了眉目。他整衣下榻,觉得身上还带着一股属于殷璇的淡淡幽香,便有些不好意思,换了件香炉熏过的外袍,才去到问琴阁。
&esp;&esp;问琴阁离宜华榭并不远。晏迟穿了件雪青的广袖交领外袍,腰封上码着细细的银线,袖底纹着飞雁的图纹,形制端庄。他身形修长瘦削,肩膀稍显单薄,外袍覆在上面,反而更衬托出脖颈修长,芝兰玉树,宛若松竹。
&esp;&esp;他撩起珠帘,听到细碎的珠玉碰撞声在耳边响起,随后入目是几层淡红的床帐和纱幔,见到问琴阁摆在中央、最醒目处的一架古琴。
&esp;&esp;而徐泽坐在帐幔软榻上,半靠在床柱边缘上看着什么东西。他身上是一件月白的纱衣,罩在锦袍外面,神情稍凝。而司徒衾就坐在他的对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sp;&esp;晏迟放下珠帘,见无逍搬了梨木椅过来,便谢过入座,看着两人道:“你们已先行说过了吗?”
&esp;&esp;这话明明轻而柔和,却宛若春雨惊雷一般,将人脑海炸得一片混沌。
&esp;&esp;向来一言不发、惜字如金,连自身安危也不大放在眼里的司徒衾猛地抬头,随后当着两人的面撩袍跪下,俯身对晏迟叩首,声音发颤:“多谢你,我实在无以为报。”
&esp;&esp;这句话说完,门口的无逍当即把门窗合上,将里外伺候的人打发得远一些,静静地守在内外屏风的隔断边缘。
&esp;&esp;司徒衾相貌并不差,在宫中的任何一位郎君,放在外面也都是一等一的姿容外表。但他话语不多,不争不抢,常常将存在感压制到最低,故而常常让人忽略。
&esp;&esp;晏迟伸出手将他扶了起来,却拉扯不动,他抬起眼,望了一眼一旁的徐泽,道:“你到底说什么了?那个人又是谁?”
&esp;&esp;徐泽一边摆弄手上的折扇,一边凉凉地道:“你自己问他?我原本想着,若是一般的女使、护卫,以你我的手段,无声无息地处理了就是,偏偏他这个人,不同寻常。”
&esp;&esp;这回换晏迟心惊了,他扶不起司徒衾,踌躇了一会儿,接过无逍奉过来的茶压压惊,旋即问道:“这回,你说吧,我应该也承受得住。”
&esp;&esp;徐泽看上去像是已经气过了,身子不好还操碎了心,他漫无目的地一转扇子,把手里的折扇转出个花儿来,吐出几个字来:“青莲女使。”
&esp;&esp;“咳……呃咳咳咳……”晏迟被茶水呛到,抬手捂住了嘴。阿青在旁边给他拍了拍背,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esp;&esp;茶盏往桌上一按,发出清脆的响动。
&esp;&esp;晏迟看了看那边儿玩扇子的徐泽,又看了看跪在地上不起来的司徒衾,自己给自己顺了下气,道:“我那日听着,那女使像是与人有旧,才寻到之逸那儿的。你与……与青莲女使,有什么旧?”
&esp;&esp;司徒衾抬头望了他一眼,那双形状优美的眼眸在晏迟的身上停顿了片刻,慢慢地蓄满泪,随着垂首而坠落在地面上,消失无踪。
&esp;&esp;徐泽早已问过这些话了,他将手上的扇子又转了一圈,道:“青莲女使是太初四年入宫,在入宫之前,他们有所往来商议,险些定了亲。”
&esp;&esp;“什么?”晏迟完全被惊到了,他捏了一下手畔的衣料,轻嘶一声,续道,“险些定亲?然后呢?”
&esp;&esp;“然后——因为他突然选上了。司徒家没有办法,只能毁约。”徐泽将手边的扇子抛给晏迟,“谁能想到,青莲女使放弃了另择佳偶,也跟着入宫了呢?”
&esp;&esp;女使入宫可是要吃绝育药的。晏迟接了扇子,一边想一边将这个陌生的折扇展开,见到扇面上的一首诗,写得是:
&esp;&esp;浮梦到头空泣泪,霜寒血冷望残生。
&esp;&esp;字体工整漂亮,上面泪痕未干,是司徒衾的字迹,末尾添了另一句诗,显然与前半句并非同时所写:
&esp;&esp;日日思乡见故楼,凭栏遥念一枝春。
&esp;&esp;这句就并非是司徒衾的字迹了。晏迟心中明悟,顿觉手上发烫,颇有些握不稳,忍不住道:“你们来往了多久。”
&esp;&esp;司徒衾哑声回道:“……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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