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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2页）

&esp;&esp;江去雁横他一眼，勉勉强强收了声。

&esp;&esp;“阿宏的教训，我会给他。”关正英随手把一件衬衫丢给他，“他妈病重，你当体恤他做儿子的苦痛吧。”

&esp;&esp;江去雁穿上衣服，跟着他的脚步出去：“去哪里啊？”

&esp;&esp;关正英开车：“食饭。”

&esp;&esp;他其实有司机，但是带江去雁出去的时候一般是自己开车，因为不喜欢时下流行的日本车，开的还是十年前的古董保时捷，据说是全港当个正常人其实是很累的

&esp;&esp;到医院的时候，抢救已经结束了。医生走出来，对着关正英叹气摇头。

&esp;&esp;这时候是晚上九点半不到，该来的人陆陆续续也来了。关雪心比关正英只晚了一步，红着眼睛和爹地拥抱了很久。关展宏第二个到，来了就要冲医生发脾气，被关正英及时喝止，连带着下午在公司闹事的事被骂了一顿。林至芳的哥哥、关正英大舅、林家一家之长林至昌一身黑衣遮不住后颈纹身，身边还跟着林家几位后辈，一家齐齐整整站在走廊听着关正英骂儿子。

&esp;&esp;后来公司高管和律师也到了，还有几位关家世交和林至芳的私友，人员几乎把走廊填满。

&esp;&esp;遗体收拾妥当后，关正英第一个进去见面，然后才是晚辈和林家。

&esp;&esp;律师当场宣读了遗嘱。在遗愿里，她希望自己的遗体火化海葬，关家只保留一块牌位就好。随同火化的还有一件婚前丈夫给她买的洋裙。

&esp;&esp;“是我第一次同她约会买的一条裙，很便宜的。当时我们都没有多少钱，在崇光百货后面的卖场，我觉得那个颜色衬得她很靓。”关正英一边回忆一边微笑。

&esp;&esp;林至昌听到这里也红了眼睛：“老豆一开始要她嫁给你，她还不愿意，结果见了你一面，又改了口风，之后就日日在我面前念你的名字，长那么大我从来没见她那个样子，完全变了个人。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

&esp;&esp;关展宏握着母亲的手痛哭哀嚎，一声声妈在走廊里回荡。关雪心站在旁边用手巾不住地抹眼泪。

&esp;&esp;这一家人真情实感仿佛的确是恩爱无比，哀痛至深。

&esp;&esp;江去雁懒得看戏，到医院楼下应付媒体。

&esp;&esp;关家太太病危，好几家报社已经提前在医院门口蹲点，有的甚至连续几个晚上驻守在这里，为的就是拿到第一手消息。记者中有些老面孔是常年和江去雁打交道的，对方知道他是富正集团公关负责人，见到他出来就熟练地掏出烟和他套近乎问消息。

&esp;&esp;“老板娘到底行不行啊？”老记者给他点上烟，“都等了三天了。”

&esp;&esp;江去雁想着关正英深情忆旧的脸，冷笑：“你才等三天，我等了十五年呐。急什么？”

&esp;&esp;记者知道他和关正英的那点狗血绯闻：“终于盼到正房倒了，下一位是谁？还是打算自己上？”

&esp;&esp;“丢！”江去雁差点被烟呛到：“尽讲些晦气话。”

&esp;&esp;记者嘴上越来越没边：“你看看，来的全部是至亲挚友，没有一个小情人，剩下一个不就是你？说明他还是中意你。这么重要的时候，是你陪在他身边。”

&esp;&esp;江去雁给了他一个白眼：“我说我们从来没搞过，你信不信？”

&esp;&esp;记者盯着他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esp;&esp;江去雁知道他不会信，但十五年来他第一次有机会说出来，说出来了别人信不信他不在意，重要的是他终于能说出来了：“我是憎她，她以为她给了我荣华富贵，改了我的命，但她自己不是观世音菩萨呀。她选了我，其实是为了她自己，我只是一个工具罢了，其他人来都一样，不是我，还可以是另外一个阿猫阿狗。她从来都没当我是个人。”

&esp;&esp;他吐烟的动作让本来扭曲的面目舒展开来。这一口，是积在他胸口的怨气。

&esp;&esp;记者理解他的心情：“这个世道，谁能被当成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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