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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哀(第1页)

&esp;&esp;程理清倒是没什么反应,反正知道她不会安慰人,倒是觉得她能说出这句都很不错了。

&esp;&esp;“没事。”程理清满身素色,以往红润的面上都没了血色,轻轻掩眸道。

&esp;&esp;说没事都是骗人的,两人心照不宣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端和感受着程理清由心而发的哀痛,很难想象这是瑞京小霸王会表现出来的情绪。

&esp;&esp;端和不会安慰人只能沉默,程理清也坐在一旁缄默。

&esp;&esp;“想哭就哭吧。”她听到了程理清哽在喉中的呜咽,只是听着,就听的她如鲠在喉心情沉重。

&esp;&esp;郑国公府里奏了丧乐,哭灵人的声音随着丧乐起伏,不远处的灵堂上挂着白绸,郑国公的灵柩静静的摆在灵堂里,灵堂旁还贴了好几封友人写的祭文。郑国公夫人于灵堂哭的肝肠寸断,手上帕子都湿了一半,身后跟着五服之内的人,齐齐叩首哭灵。

&esp;&esp;程理清是迎宾之人,自然不用去灵堂哭。

&esp;&esp;“不想哭。”程理清弯下腰去抹了一把脸,似乎想将悲伤揉碎在掌心里,闷闷地道。

&esp;&esp;可偏偏端和被这气氛扼住了喉咙,程理清的不言语反而让她更深的感受到了悲伤,哭不出来似乎是更高一级的难过。

&esp;&esp;端和抬首,来往宾客面上也带着哀痛,有人或许会轻声为主人说一句节哀顺变,可对着不过十四岁的程理清,端和真的开不了口。

&esp;&esp;不想哭就不哭吧,端和垂首视地,不敢去看他。

&esp;&esp;她怕自己一不小心伤了此时脆弱的他。

&esp;&esp;两方沉默不过片刻,端和就听到了几声呜咽,最后化为啜泣,声音也越来越大。

&esp;&esp;程理清其实不想哭的,他努力想收住眼泪,可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控制不住。

&esp;&esp;父亲前几日才握着他的手让他少些杀戮,面色也十分红润,怎么看着怎么健康,可怎么不过几日就猝然离世。明明府医还说身体硬朗,怎么说走就走了。

&esp;&esp;程理清艰难的闭上眼,父亲生前的慈爱如走马灯一般在他脑子里回放,他才十四,父亲怎么舍得扔下他一个人。

&esp;&esp;人怎么能说走就走呢,程理清哭的缺氧,脑子里发懵,鼻头越来越酸,眼泪更是收不住的往下掉,听着分明已经没了哭声。

&esp;&esp;端和安静的一旁听着他哭,程理清越来越小的哭声在她耳边无限放大,原来一个人悲伤到极致,众人合奏的丧乐都抵不上一个人压抑的哭声带给她的感觉震撼。

&esp;&esp;她耽误的时间太多了,端和看了一眼郑国公府里多了许多的宾客,再看程道远一人迎客,还是徐徐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平安扣看了看。是她命人寻回来的玄冰雕刻的,也是似冰旁生的,十分不好寻。当年闻人景刻了一朵似冰花于她,如今她遍寻来为程理清刻了平安扣。不过自然不比闻人景的手艺,她的是找师傅刻的,但图纸是她自己画的。

&esp;&esp;似冰的香味总比熏香好些。

&esp;&esp;平安扣的环形上是华丽繁琐的芒星图案,是一个燕楚没有过的图案。

&esp;&esp;大抵是她在旁,程理清的抽泣逐渐归于平静,最后仰头收了眼泪,只是气氛依旧哀伤。

&esp;&esp;端和将平安扣递给他,大抵是一直没怎么说话,她一时间居然发不出声音,只能又张了张唇道:“给你的。”

&esp;&esp;气氛如此,她本不该开口的,可她必须开口。她不知道这次离开,她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程理清。

&esp;&esp;年龄大也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等级森严的燕楚,就她现在已是父亲母亲厚爱与身份相持。若非此,她早就被人勒令在府了,那还能跑到郑国公府来见程理清。

&esp;&esp;大抵是双方沉默太久,端和并不大的一声说的程理清陡然一个激灵,愣愣地侧身,目光顺着端和举起的胳膊下视。

&esp;&esp;端和也终于看清了他的脸色,唇角眉眼不自觉的下拉,整个人看去都木了几分。

&esp;&esp;“什么?”他问。

&esp;&esp;“平安扣。”换作以往她一定是笑着开口,然后再向他好好介绍自己苦思冥想的设计,最后可能还会炸他一笔。可如今,她都笑不出口。

&esp;&esp;程理清接过,细细地瞧了瞧上面的花纹,将那平安扣举了起来,正午的暖阳打在上面,通透异常,“是玄冰吗。”语罢,将其举到鼻尖嗅了嗅。

&esp;&esp;端和点头。

&esp;&esp;“谢谢。”程理清将平安扣握在手里,轻声道。

&esp;&esp;“节哀。”

&esp;&esp;到最后,她还是说出了这两个字。

&esp;&esp;宾客归,端和自然也得跟着父亲回去。

&esp;&esp;端和走之前还回首看了一眼程理清。可惜了她刚扫到程理清麻衣一角,就看到了程道远,宾客归,程道远面上的悲楚也像是随着宾客一同离去了一般,换成了如常的阴郁。

&esp;&esp;郑国公薨殁,今上也为之痛心,特意派人去了郑国公府上慰问,着礼部定谥号“靖忠”,更是亲手为其碑上题字。

&esp;&esp;郑国公下葬,程道远顺利而然继承国公之位,不等斩衰麻服脱下,程道远就已经成了新的郑国公。

&esp;&esp;边境大捷,郑国公薨殁的悲楚也在战事告捷中消散,郑国公府的人依旧着麻衣,瑞京的热闹与郑国公府的沉痛并不想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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