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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顾栖很理解的看了看他,语调温柔和缓:“顾某已经让人为将军准备好了汤沐,将军一路颠簸,想必洗个热水澡,会舒服一点。”
&esp;&esp;裴越觉得顾栖简直就不是人了,而是大宁寺前殿那个金光闪闪的佛爷,整个人都散发着万道金光,他忙不迭的点点头,转头就跟着知客僧走了,丢下他九万的先锋部队。
&esp;&esp;顾栖摇摇头,对着身边的谋士吩咐了几句,然后就安稳的坐在了禅房的蒲团上,听着小沙弥清脆的念经声,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esp;&esp;即使外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宁寺仍然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独立世外,静谧而美好,顾栖喜欢这里,但是他知道,喜欢不代表适合,他不适合这里。
&esp;&esp;禅房的布置大多都很合顾栖的心意,不过他不太喜欢里面点着的檀香,香得太刻意,不期然的,顾栖想起他不久前闻过的那道香,自从闻过那股香味之后,他就再也看不上其他的香料了。
&esp;&esp;那香,仿佛很遥远又仿佛近在眼前,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但那只是徒劳,一点一点的引诱人沉沦。
&esp;&esp;顾栖睁开眼,忽然看到了窗外一轮明月,他才惊觉,他竟然想他想到了半夜。
&esp;&esp;“嗯?找不到人是怎么回事?”裴越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正准备收拾一下去见可爱的小表弟,结果亲兵去了快半个时辰都没回来,他还以为他掉粪坑里了,结果回来了居然告诉他:没有!没有找到!把整个大宁寺的贵人都得罪了个遍,还是没找到东宫的那位。
&esp;&esp;裴越不相信,秦王是事先得到消息的,逃跑的时候还有时间带上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勋贵,他刚才都看到了,就连安平侯那个贱人也在,怎么会不带上小衍和长宣?
&esp;&esp;亲兵无法,只得按着之前的路线,带着自家将军把人再次得罪一遍,裴越这才相信了他。不过相信归相信,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的,裴越一脚把安平侯的房门踹开,正见这贱人抱着他年前新纳的小妾卿卿我我,好啊,连小妾都带上了,却把长宣丢在城里了。
&esp;&esp;“安平侯,我们有多久没见过了?”裴越站在门口,低低的笑了笑,然后慢慢的把腰间的长刀拔了出来。
&esp;&esp;安平侯压根就不认识裴越!他和裴越虽然年纪相仿,但是裴越自小养在东宫,后来又去了漠北。那时候太子还在,太子为人极度傲气,向来只欣赏有才学之人,安平侯那会儿既没有承爵,也没有真才实学,走后门都不敢送他去东宫,生怕被太子看穿这是个脓包玩意儿,直接剁了。
&esp;&esp;但是裴越见过他,前年长宣的婚礼上,他没告诉任何人,从漠北回来,站在角落里看完了全程,之后是安平侯见刀如朕亲临
&esp;&esp;裴越完全不明白,为什么那时候长宣一意孤行要嫁给安平侯,江衍不知道,但是他清楚,再肥的虫也大不过瘦死的龙,安平侯算什么,即使太子薨逝,裴家也有实力让长宣过得比所有郡主都要尊贵,他们有这个底气。
&esp;&esp;所以,是这小子这张还算唬人的漂亮脸蛋?还算他会说什么花言巧语,蒙骗了长宣?裴越弯了弯眼睛,慢慢的走进房间,刀尖一直对准安平侯,吓得床上原本亲亲热热的两个人脸白如纸。
&esp;&esp;安平侯强撑起架子,喝道:“你是什么人?城中的乱军吗?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什么人?”
&esp;&esp;“真不会说话,脑子也不好,长宣究竟看上你什么?”裴越嗤笑一声,“我叫你安平侯,能不认识你?好好看看,你不认识爷,爷手里的这把刀你总是认识的吧?”
&esp;&esp;安平侯战战兢兢的目光投向了裴越手里的刀,然后吓得一个滚翻到了地上,这把刀他何止认识,简直就是他的噩梦!谁家新婚燕尔,老丈人家送的不是十里红妆千金陪嫁,这陪嫁倒好,当着安平侯府请来的那么多宾客的面,一把大刀飞进正堂,正插在里头太宗亲笔提字的匾额上,后面刀柄上系着白绫,白绫上挂着两颗人头,一颗是经常为他物色美人的心腹,一颗是他刚刚怀孕的爱妾,他明明把人都藏好了的!裴老爷子面都没露,让人传了句话:若再敢对不起郡主,这刀下次的落点,就是他的脑袋。
&esp;&esp;何其嚣张,视王法于无物,但是他还不能反驳,因为就算东宫多落魄,皇家的郡主出嫁前,夫婿和妾室闹出了人命,是大大的打脸,若是受宠一些的郡主甚至公主,把两人一起杀了都是正常的,没人敢说裴家做的不对,也没人计较他堂堂侯爷被人威胁索命,他甚至都没有权利把那把系着人头的刀从正堂匾额上取下来,因为那刀是太宗佩刀,后来赏赐给镇国侯的,刀身上六个大字:见刀如朕亲临。
&esp;&esp;太宗陛下拎着两个人头站在你家正堂里,谁敢跟他说,劳驾您挪个地,再把手里人头给我们去处理了?不光这样,裴老爷子直接把那刀留在安平侯府了,回回经过正堂,无论是他还是他那六十多岁的老娘,都得结结实实的行大礼,三跪九叩,时间长了他养出一个习惯,见刀跪。
&esp;&esp;裴越的刀也是太宗赐下的,不过和裴家老爷子让人拿去给安平侯府镇宅的刀不同,上面刻的字是:刀在便是吾在。瞧着式样是一对,裴越也闹不明白为什么自家祖宗的刀和太宗陛下的刀是成对的,不过唬人是够了。
&esp;&esp;安平侯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他再猜不出来裴越的身份才是真蠢了,其实他真的没想把郡主丢下,而是郡主压根不在府里,自从婚礼上被伤了面子,他不敢跟裴家呛,只好把气撒在郡主身上,裴家管天管地管不着他睡老婆,他就是要冷落她,让她自己受不了来求他。但是郡主那边一直没动静,时间长了,再加上后来裴家好像也不怎么管他了,一个一个的妾室进门,环肥燕瘦各有滋味,他也就渐渐的把郡主忘在后头了,直到那会儿秦王的人上门来通知他逃命,他再想找郡主,才发现那里压根就没人。
&esp;&esp;这几年安稳的生活已经快要让他忘记了,最初看到人头的那几个月,那种战战兢兢生怕见不到明天的月亮时候的感觉,大冬天的,安平侯一脑门的冷汗往下直滴。
&esp;&esp;“这,这,裴公子,您看咱是不是有点误会?我真不是有意把郡主丢下的,那时候……”
&esp;&esp;裴越不想听,他用刀尖指了指床上紧紧抱着被小声啜泣的女人,“不是有意丢下我妹妹,那,是有意带上她的了?”
&esp;&esp;安平侯连忙道:“误会,误会,裴公子,我其实谁也没想带,都是这些贱人非要跟上来的!对,都是她们,这些贱人……”
&esp;&esp;裴越,来威胁他或者父亲,但是长宣就不一样了,一个已经出嫁的郡主,又生得那样的美貌,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裴越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对准安平侯的脸颊,狠狠的刺了下去,他虽然用力,但很有分寸,刺得不深,只是刚好能削去一块皮肉,裴越曾经在刑部学过几个月刑讯手段,他打算凌迟安平侯。
&esp;&esp;一刀下去,一片皮肉分离,血顺着伤口流淌下来,浸湿了脖颈,安平侯这辈子就没受过这样的苦,他想叫出声,脖子却被很有技巧的拿捏住,眼珠子都要瞪红了,额上的青筋几乎要跳出来,却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esp;&esp;他挣扎着向迅速穿戴衣物的妾室看去,希望她能大声的把人叫过来,但是只是刚刚和他的视线接触了一下,女人就急急忙忙的转过头,她穿好了衣服,然后就抓起了裴越刚刚放在桌上的几个银锭,跑了出去。
&esp;&esp;他送给她的珠宝首饰,每一样都不止这点价钱了,安平侯想要嘲笑她,但是脸颊上剧烈的疼痛让他扯不开笑弧,裴越的脸上挂着笑容,然后从他的脸上又削去了一片肉。
&esp;&esp;这就是个疯子!他是真的想要杀了他!他今天真的会死在这里!安平侯的脑海里无比清晰的闪过这样的念头,然后就生生的疼晕了过去。
&esp;&esp;“将,将军,瑞王带着人来了,说要见您!”亲兵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esp;&esp;裴越的动作一顿,他瞥了一眼半张脸都是血,已经晕过去的安平侯,冷笑了一声,准备割断他的喉管,亲兵又道:“侯爷也来了,让您赶紧过去。”
&esp;&esp;亲兵叫旁人从来都是干净利落直接报官位,像这样的尊称,只有镇国侯一人当得起。
&esp;&esp;裴越把刀收回鞘,站起身,踢了踢半死不活的安平侯,对门外的亲兵吩咐道:“这人看着点,等我回来再说。”
&esp;&esp;亲兵连忙应下。
&esp;&esp;镇国侯率领着北陵城外十五万驻军,这是这驻军名义上是听从皇帝指挥,但实际上还是裴家在控制,原本北陵城附近是不许留兵的,但是太子命人组建了这支驻军,他死后,镇国侯掌控了这处势力。瑞王从城中逃出来时,才发现自己算计半生,居然都没笼络到半点军中势力,逃也不知道往哪里逃,思来想去只好逃到了镇国侯的驻军地。
&esp;&esp;裴越到的时候正见自家老爷子坐在瑞王和顾栖的中间,一脸的严肃正经,但其实他心里清楚,老爷子之所以看上去那么正经,其实是因为他压根听不明白这两个一肚子坏水的年轻人互相打机锋,假装成听得懂的样子而已。
&esp;&esp;裴越走进了,就听见瑞王沉吟了一会儿,开门见山的说道:“既然二哥已经进去了,城门必定防守不及,我们何不趁此机会,一鼓作气直接杀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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