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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第2页)

&esp;&esp;她总是这样,乖巧得令人心疼。

&esp;&esp;薛敬仪默默垂首,没再说话,手搭上琴弦,起了支高亢的曲,弦音相和,铮铮作响,他低低吟起古战曲:“披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踏燕然。”

&esp;&esp;令仪就这么注视着这位为她付尽一切的兄长,眼里忽然不受克制地蓄满了泪。

&esp;&esp;她因患病而耳力不行,其实只能听到一点点微弱的弦响,但她爱唱曲,她这位兄长便也处处纵容,明知她听不到,却为她习三弦,闲暇时便与她同奏,为逗她开心偶尔还会放下姿态吟上两支古曲。

&esp;&esp;她此刻一如既往地听不清他的唱词,可莫名也能感知到他的悲怆。

&esp;&esp;她拨弦和歌,梨花带雨,面上却又含笑。

&esp;&esp;女声高亢,古战曲的昂扬之意尽显。

&esp;&esp;他侧头看她一眼,轻轻苦笑了下。

&esp;&esp;这般好听的歌声,她自个儿却再听不到了。

&esp;&esp;他手下力道加重,南弦铮铮,犹如山崩地裂,令人觉得琴弦下一刻便会崩断,可她并没有避开,她信他,犹胜自己。

&esp;&esp;等琴音落,她将琵琶递给他,冲他笑笑:“哥帮我放回去吧,我去摘木槿。”

&esp;&esp;“放着我来。”

&esp;&esp;“也没多大事,我来就行。”

&esp;&esp;薛敬仪轻嗤了声:“你够得着么?”

&esp;&esp;她被他一通呛,讪讪闭了嘴。

&esp;&esp;他递给她一方锦帕,自个儿则返身回房放琴,等她擦完泪,这才寻了个篮子回到院中。

&esp;&esp;斜阳昏黄,归雁啼鸣。

&esp;&esp;他立在树下挽袖,令仪凑上来替他细致理好,仰头冲他一笑:“多摘点,今日给你做点好吃的。”

&esp;&esp;他颔首,探手去摘开得最盛的木槿。

&esp;&esp;她在身后轻轻开了口:“哥,我又能听见一些了。”

&esp;&esp;薛敬仪大喜,一时忘记了动作,好一会儿才转身看她:“真的?”

&esp;&esp;她点头:“你刚唱的词那么复杂,又一年都听不上两次,不然我怎么和得上呢?”

&esp;&esp;他大喜过望,最后却缓缓冷静下来,转身过去继续摘木槿,低声道:“你不用骗我,你若现下不想回,便不回就是了。等你哪日想回家了,和哥说一声,哥便带你回长洲。”

&esp;&esp;他本没想到能听到回答,身后却出乎意料地传来了她的声音:“宣府挺好的,京师也很好,长洲也很好。”

&esp;&esp;“哪里都很好的,哥。”她轻轻笑出声。

&esp;&esp;他方才够着最高的那枝枝桠,听得她当真可以答话,久未动作,直至树枝承受不住这股力,砰然折断,他才猛地回过神来,一时喜不自胜。

&esp;&esp;她接过他手里的竹篮往厨房去,他跟过去,立在门口看她忙活,先去花叶与花萼,取水洗净沥干,调面粉与鸡蛋,放入木槿,滚油煎炸,尔后成饼,色作金黄。

&esp;&esp;火光静静照在薛敬仪面上,烘得他生出了几分热意,他退出门来,去问仆妇情况,仆妇却只是道:“哪能呢?小姐还是只能听得到一点点响动,听不清人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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